瞎三的眼中杀气蒸腾,红血丝布满了眼底,他握紧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冈本。
“龟孙,但凡你敢胡言乱语…”
“爷爷我保证你走不出老菜馆半步…”
冈本则目不斜视,云淡风轻的拿起了汝窑三足洗道。
“华夏陶瓷史上,素有汝窑为魁之美誉,位居五大名窑之首…”
“汝瓷胎壁有薄厚之分,以薄为贵,厚则次之,唐氏《肆考》云:汝器土脉质制较官窑尤滋润,薄者为贵。”
“而你的这件三足洗,却胎体厚重,有压手之感,存疑其一!”
“真品的釉下气泡常用“寥若晨星”来描述,像晨曦天空的星星一样,并非连续排列!”
“而你的这件三足洗,釉下气泡却杂乱无章,交错纵横,存疑其二!”
“宋代的真品汝窑瓷器,釉面会映出淡淡的赤色,这是因为釉料中含有研磨的玛瑙成分所致。”
“而你的这件三足洗,没有迎光赤色的现象,存疑其三!”
冈本说的慢条斯理,在场之人都屏气凝神的倾听。
围观者中,不时传来称赞声:“不愧是收藏大家,见地独到……”
他又把三足洗翻了过来。
“我再讲讲通俗的鉴别方法,想必大家都知道,一件接近千年的古瓷器,多少会有磨损的痕迹,底足尤为明显,或是挪动,或是擦拭,釉面的牛毛纹会以旋涡状排序…”
瞎三聚精会神的打断道:“但出土的,和传世的,两者之间肯定会有所差异,我的三足洗是坑里货。”
“呵呵……!”
冈本健次郎闻言大笑不止。
“你非得逼我把话说绝,年轻人是不是给你看了照片,墓葬两则金银散落,棺椁内有古玉陪葬,还说什么河北坑,热乎气?”
“还说什么少四百万不卖,你看看我这件四千买的,是不是跟你的三足洗一摸一样,连他妈锦盒都是一家的。”
冈本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很显然,跟瞎三的锦盒如出一辙……
瞎三都傻了,手抖如筛,发怔的原地一动不动。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敢骗我。”
人其实很脆弱,脆弱到一击即破!
人其实很坚强,坚强到忘乎所以!
二秃子见状,疯了一般的嘶吼:“我们花了三十万,这他妈能有假!老东西你到底懂不懂啊!”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二秃子脸上。
瞬间清醒的瞎三打完喝骂道:“你丫的疯了,说什么鬼话呐!咱们也是四千买的你忘啦。”
输了比赛并不可怕,这行打眼吃药的不在少数。
但弄虚作假,坏了规矩,可就令人诟病,也是古玩行的大忌。
瞎三宁可走眼赔钱,但也不想被众人唾弃…
“今天算我瞎三技不如人,啥也别说了,我认栽!”
“三哥!”二秃子捂着腮胖子:“我说啥来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司徒云朵望向了爷爷:“怎么样,跟我的看法一致吧,三足洗我也不看真。”
捡笑的不止她一个,陈有志小声的幸灾乐祸道。
“害人终害己,也让你小子尝尝吃药的滋味。”
陈小伟笑的前仰后合:“混地摊的,非得上金銮殿,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秦怀古也与瞎三有过节:“装逼到头终是死,唉…罪有应得。”
一旁隔岸观火的独眼王,卷了一袋老旱烟:“古玩啊古玩,害人不浅的行业!”
月生翘着二郎腿,挤兑道:“三哥,没事的,四千也不贵,对你来说毛毛雨啦。”
围观者的嘘声四起……
“我说啥来的,就他那德性,还能捡到汝窑瓷器。”
“早我就发现这物件有问题,被我言中了吧。“
“你发现?我呸…刚才你还看真呐。”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瞎三的一个举动震惊了所有人。
“啪”的一声传来…
只见瞎三手起洗落,三十万买的汝窑三足洗被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没等众人醒过神来,冈本惨叫一声:
“卧槽!”
一块破碎的瓷片,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冈本健次郎的下颚,瞬间鲜血直流的他,惨叫连连。
“你这是干啥啊三哥!”二秃子哭哭唧唧的蹲在地上捡拾着残片。
陈有志假惺惺的拿过纸巾,替冈本擦拭着下颚:
“瞎三,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本来安静无比的老菜馆,眨眼间乱作一团,吵杂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稳如泰山的司徒空却走了过去,他按住了冈本的封门穴!
冈本还有些迟疑……
他怕深不见底的司徒空,对他下死手。
顷刻间,原本还血流不止的下颚,血止痛消。
冈本愕然的同时,也心有余悸。
“晚辈谢过司徒阁下了!”
“谢就不必了,比赛还要继续呐!”
冈本望着离去的司徒空,不由心里一颤,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招惹这尊大佛。
“爷爷,您不是不待见岛国人吗?为何会……!”司徒云朵诧异道。
“而我却待见破烂张啊!”继续吃面的司老笑了笑。
月生的疑云写满了脸颊,爷孙二人的对话,他听得真切,搞不懂对自己闭门谢客的司徒空,却还看好自己?
财神爷敲了敲桌面:“你小子别想美事了,人家孙女可看不上你……”
月生拿起了鸡腿,堵住了财神爷的嘴道:“能看上你,你个老不正经的倒霉财神。”
陈有志看了一眼冈本,冈本示意无大碍。
“既然比赛已经分出胜负,一个小插曲罢了,谁都难免走眼,都很正常!”
“我宣布虎牙天珠夺……”
“慢着!”
月生拍案而起道:“你也没好好看看我的小马扎,怎么就轻易下结论呐?”
他把马扎一翻:“瞅瞅这上面写的什么?”
此话一出,围观者一片愕然…
“行有恒堂!”
“不错,就是行有恒堂,”月生并未理睬众人,而是瞅向了冈本:“哼哼,这回你再看看,我的破马扎价值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