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行充满变数,不经意间就会扭转乾坤,但也会一败涂地。
“这回咱赌把大的!”
“多大小爷都奉陪!”
老苏听后冷笑不止,露出阴森的一面,他早就知道紫檀宝座打了眼,一切的铺垫,都是为了报仇雪恨。
“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
“也罢!”
“那咱们就赌身家如何?”
财神爷握着空酒杯,笑的更灿烂,他云淡风轻的望向两人。
“别赌太大,要不然容易伤了和气。”
结果不出意外,换来了异口同声的唾弃。
“闭嘴!”
“老登你给我滚远点。”
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婆婆不亲,舅舅不爱。
破烂张略有迟疑,思忖半晌,他不想树敌太多,毕竟跟老苏没有深仇大恨。
“赌身家有点过激,咱就赌把小的,你赢了,我在拿出二十万,你要是输了,就把那对酒杯给我,如何?”
这对酒杯是老苏下江南淘的,一共才花费不到三千,他瞅着桌上的沉香杯不知真假,陷入了回忆。
江南小镇水岸金都,充满着浓浓的人文情怀,富贾豪绅、骚客云集,老苏也算这里的常客,照顾了不少古玩店铺的生意。
一知半解的女掌柜,兜售了一件仿明代的青花梅瓶,赚的盆满钵满,角落里的一对木质酒杯引起了老苏的注意。
“今天买了你家不少东西,这对杯子送我算了?”
“老苏大哥,不是妹子小气,这件梅瓶有客人出了十五万我都没松手,十二万给您那是江湖义气!”
“唉…”
“既然哥哥开了金口,您在打赏三千,杯子就归您。”
女掌柜也是人精,虽然面容慈善,但手腕了得,频频暗送秋波,令老苏浑身燥热,她不说送,非得要点彩头。
老苏是人老心不老,一肚子花花肠子,他看向满眼情愫的女掌柜,舔了舔嘴唇。
“那好,三千就三千。”
破烂张点燃一根烟,推了推陷入回忆的老苏,调侃道。
“我说你思春呐,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别扯犊子,这局你输定了。”
说玄学大家可能会质疑,但感应却真实存在。
当好事降临,自身的预兆会有所提示,当坏事发生,征兆也会明显。
此刻如坐针毡的陈小伟,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他端着茶杯,在店里来回踱步。
“小宝,今天闭门谢客。”
“咋啦掌柜的?天气多好啊,你看路上行人如织,保不齐就会开大张。”
“别让我说二遍,我眼皮老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就拿块白纸贴上!”
“啥意思?”
小宝撕下一块卫生纸,演示道。
“这叫白跳。”
大有堂内的陈有志也是坐立难安,心绪不宁,耳唇烫手。
“今天凡是找我的,都说我不在,你自己看店吧,我上楼躺……”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给我滚出来,还他妈是古玩商会的会长,竟做些下三滥的勾当,俄料充当和田玉卖,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烧了你的狗窝。”
伙计吓得一个趔趄,急忙走出店外,只见一位光头大汉,左臂纹龙,右臂画虎,胸前绣只蝲蝲蛄。
“叫你们掌柜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我说这位大哥,您消消气,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有事进屋说。”
光头大汉不由分说,“啪”,近前就是一记耳光。
“老杂碎教出一个小杂碎,就在这说,在他妈废话,爷爷废了你。”
伙计被打的晕头转向,捂着脸也不敢言语,他瞅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壮汉,扭头就跑。
“不好了掌柜的,有人在店外闹事!”
陈有志隔着玻璃,看得一清二楚,顿足捶胸的原地打转。
“别说了,我也不瞎!”
“你快去找我二舅黄老邪来……”
伙计早就被打懵逼了,刚要推门而出,一把被陈有志拉住。
“你他妈傻啦,走后门。”
店外的叫骂声依旧不绝于耳,一声高过一声,越骂嗓门越大。
“一群缩头乌龟,再不出来,爷爷就一直骂,反正我也不嫌磕碜。”
左邻右舍都探头瞭望,不时传出的唏嘘声,诉说着“活该”两个字。
自打大白话荣升会长以来,仿佛换了一副嘴脸,作威作福,欺压邻里,真的说成假,假的说成真,反正就是他的物件最好。
这就引来了同行的唾弃,正所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
“你喊叫啥!有事说事呗!”陈有志夺门而出道。
壮汉也不是吃素的,号称“刀疤”,在古街对面开了一家桑拿洗浴,平时酷爱风雅,唯独喜欢收藏和田玉。
他人粗心细,在大有堂买了几件明清玉器,经人鉴定,都为真品。
但不知足的心里作祟,认为自己眼力了得,二翻脚又买了一件圆雕貔貅,花了五万八,佯装说送人用。
陈有志也是抓住他的心理,所以说买古玩,别说送人,价格不便宜不说,还能走眼买了假货。
“那件貔貅我找人看了,说是新仿的,连和田玉都不是,是现代雕工的俄料。”
这就是陈有志坐立不安的感应,他稳了稳心神,摆出会长的做派。
“谁说的?你把他找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掰扯掰扯,古玩行一眼高一眼低,背后打黑枪的大有人在…”
“在者说,咱们也算老朋友,你弄这一出,难免有点过激,我二舅老提起你,说你为人仗义!”
刀疤瞪了瞪眼睛。
“别拿黄老邪压我,他算个甚,给他面子喊一声黄哥,不给面子他啥也不是。”
不过多时,伙计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二舅不在家。”
陈有志气的七窍生烟,望向不适时宜的小伙计大喝道。
“你说啥呐,给我滚回去……”
与此同时,端坐聚宝阁的破烂张,品评着珐琅彩百子图的灯笼瓶道。
“咱先说这瓷胎,整体造型利落,修足匀称,胎足干老,磨损自然,所以说清中期无疑…”
老苏听后,拦住了话茬。
“胎都是老的,那还说啥,拿钱吧!”
“哼哼!如果这是一件青花瓷器,那胎老就是真品无疑了,但你别忘了,这是珐琅彩,老胎新画你没听过吗?”
老苏闻言一脸错愕,毕竟花了一百多万,他也有点打鼓。
“别他妈墨叽,你接着说。”
“珐琅彩为什么弥足珍贵,因为程序繁琐,用料昂贵,把半成的素胎送进宫中,再由造办处绘制珐琅彩料,多数绘制花鸟山水,少有人物,因花鸟能呈现出立体效果,阴阳向背的透视感。”
“说重点,絮絮叨叨的!”老苏催促道。
“好!”
破烂张也懒得跟他逗闷子,直奔主题道。
“说多了你也消化不了,拿八四液来,一试便知。”
财神爷喝光最后一杯酒,从厕所拿来了八四消毒液。
“给你大侄子。”
“都看好了,问题就在这张脸上。”
破烂张取出一根棉签,反复擦拭童子胯下那张抽象的脸,转瞬间,人物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