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禾显然没料到卫央会补上这么一句,不由地愣了愣。
“你……你在胡说什么呀!”
她那张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俏脸浮现了一抹绯红,含羞地别了过去。
那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偷瞄卫央一眼,却硬是不敢与之对视。
这淫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卫央却是笑了,嘴角轻扬,乐呵着调侃道:“我可记得某人先前还说还与在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呢?”
“莫不是我听错了?”
“我……我那是以为我们快死了,才那么说的……”夏青禾细小的声音如蚊子嗡嗡。
细看之下,那一抹红晕已蔓延至脖颈及耳根,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通红显眼。
卫央淡笑着,也不出言揭穿。
夏青禾停顿了半晌,突然仰起头,轻唤道:“小央子。”
开口的那一瞬间,她那一双美眸已是直直地看着卫央。
那神色带有几分几分严肃,红唇轻轻抖动,似是要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嗯?”
卫央也发现了对方的这一丝异样,不由地微感诧异。
夏青禾深缓了一口气,平复了些许,轻启红唇,正色地问道:“你,为何几次三番不顾性命的救我?”
起初,她认为卫央仅仅只是想要祁王府的赏赐。
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她逐渐发生了改观。
君子固然爱财。
可试问,天底下又有几人会将钱财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
而且,即便是求财,也该是善待自己,可这淫贼,先前还对自己那般无礼……
直觉告诉她,卫央并不是视财如命之人。
可为何,偏偏会如此的拼命呢?
“因为……”
这个问题,卫央也没有深思过。
大抵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所坚守的东西吧。
见着卫央抚着下颔,沉思不语,夏青禾终是忍不住道:“因为什么?”
她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卫央却是仰起脸,慢斯条理地说道:“因为,我卫某人是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平生最见不得漂亮姑娘受半分委屈。”
“更别提,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可人的郡主消香玉陨了。”
嗯,对于这个回答。
卫大公子本人十分的满意。
而夏青禾却是不乐意了,撇了撇嘴,轻哼道:“哼,油嘴滑舌,本郡主才不信呢!”
她扬起粉拳,以示威胁,娇声道:“还不如实招来!”
这架势,整得就跟审讯重犯似得。
迫于郡主的淫威之下。
卫大公子也只能妥协。
谁叫现在的自己是一介重度伤者呢。
若是换做之前,他定要将其扛起来抽打屁股不可。
“唉。”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有人让我保护好你,我只是遵从他的遗愿罢了。”
冯老头儿替自己挡刀而死,若是自己未能完成他临终前的嘱托,那实在是有愧于他。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方面。
十六年前,西梁伐魏。
也恰好那一年,这位紫衣郡主刚刚出生,她的母亲澹台镜难产崩逝。
说起来,她母亲是被设计致死,实属无辜之人。
而此刻的紫衣郡主,又何尝不是无辜呢?
这无关国仇家恨。
卫央心中,至始至终所坚定的只有是非大义。
夏青禾闻言,心头一动,立马问道:“是那个怪老头吗?”
卫央点了点头,并未发声。
他怕说及再多,会无意间透露出祁王妃当年死因的蹊跷。
若是让这位郡主知晓,深究到底,怕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见卫央认可后,夏青禾再次悠悠地开口道:“我知道那怪老头儿对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我却不知,他为何要将我劫来这山匪窝。”
“他还清楚的知晓我的年岁,想来定与祁王府有所渊源。”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阵亲切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久违的亲人一样……”
“我可以肯定,他是我熟悉之人。只是,我却记不得了,兴许是那时候我太小了。”
“我也曾问过他几回,抓我来的目的究竟为何,可他死活不说。”
“如今,他真得死了,我再也问不到他了……”
说到后面,夏青禾的神色多了几分惆怅。
那种感觉,就像是伤心之际的无处话凄凉。
一说及冯老头儿,卫央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毕竟,若是没有他,自己早死了。
“逝者已矣,生者坚强。”
卫央神色落寞地安抚道,“别想太多了。”
夏青禾没有回应,仍然自顾自地说着:“我自幼生在祁王府,众星捧月,备受宠爱,哪怕父王一直对我很好,但我始终还是感觉缺失了什么……”
说着说着,那一抹晶莹的泪光在她泛红的眼眶里打转。
缺失了什么?
应是母爱吧。
卫央心中叹了一口气。
按现代的话来说,单亲家庭的孩子没有几个是真正意义上幸福的。
这位高高在上的紫衣郡主,也不例外。
那表现出来的蛮横骄纵,也仅仅只是她表面的伪装罢了。
摘下伪装的面具,她倒像是孤独弱小的可怜虫。
或许,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走近过她的内心。
而此刻的卫央,应算是第一人了。
一说到这个,卫央的内心也有所触动,甚至有种将祁王府之事金属道来的冲动。
不过终究,理智还是克服了冲动。
卫央动了动嘴唇,那原本攥紧的手掌松懈了开来。
见着卫央一直充当一个听众,夏青禾明媚的眸子眨闪了一下,道:“小央子,难道你不好奇我究竟缺失了什么吗?”
听着这话,卫央原本平静的心顿时又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