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桥离家多年,在神州江湖武林浪迹漂泊,相较于寻常之人,更加看透世情,绝非什么迂腐,纯善之辈。
从他当初和泌水仙宫宫主等魔道宗师相谈甚欢,就能看出,他不是善类。 然而,正如他之前所顾忌的,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孙辈后代,血脉还很近。 虽然自身没怎么和他接触,但他当初还是很喜欢自己的那个侄儿的,不愿意真的就手染鲜血。 再者,虽然那个假孟昭,始终以孟家人自居,但其身上到底没有孟家血脉,将来会如何,也未可知,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与其仔细接触一番 通过近距离的接触,交流,看看对方的品性,志向如何。 若是一个祸害,将来甚至对孟家不利,便趁其还未坐大,宰了对方,消除隐患,以他的能耐,大概率还是能拿下的。 若是顺着他的想法,对方可以成为孟家更加强大的底气,支柱,那便将这不成器的东西,交付到对方的手上,免得自己难做。 当然,若孟远桥真的将赵浑交到孟昭的手上,其实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直接动手,一个是间接害死,避免自己手上沾染家族后辈的鲜血罢了。 下一刻,孟远桥周身爆发出灿烂的红光,宛如一轮大日冉冉升起,强横无边的伟力爆发,使得赵浑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直接被封住体内所有的气脉,血脉,丁点的力量都用不出。 此时他心里更是无比的后悔,自己浪费了一道可以比拟宗师的强大力量,却导致自己陷入绝境当中,若是时光能倒转,他定不会再做此愚蠢之举了…… 扬武军大营,中军大帐之内,两盏油灯将偌大空间照的通亮。 偶有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发出,让这略显安静的环境多出几分人情味来。 大帐之外,尽忠职守的卫兵挺立如青松,纵然处在深夜当中,依然精神奕奕的把守在两侧,任何企图靠近大帐的人,都难逃他们的法眼。 孟昭居中而坐,手持一杆细笔,沾染墨水,时不时的在手中的卷宗上标注什么,看起来极为用心,却是在处理营中的后勤事务。 虽然有专人帮忙处理,但孟昭为了敲打属下,还是会时不时的抽调相应的资料,卷宗,审查,和军中后勤辎重相比对,以防有胆大包天之辈,中饱私囊,损公肥私。 此时,那宗师武人,周望桥,早已经伤势复原,带着他赐下的碎石弓,钻山箭,往冀州而去,至于是否会拿下投名状,孟昭也不敢笃定,只希冀对方能做到。 而他本人,这些时日的精力,除了用在武道上,绝大多数还是放在这扬武军中。 此时军中六万大军,包括一万辅军,经过数月时间的锤炼,以及中途针对啸风堂张家的战争,不说脱胎换骨,也有几分强军风范。 可以说,军中足粮,足饷,足械,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即便有个别怀有私心之人,在如此浩荡大势之下,也难有阴谋的土壤和根基,最终只能渐渐被这个大环境所同化。 孟昭对于兵权抓的很重,固然将一些权力分润给一些得力属下,帮助自己维系这偌大的扬武军营,但本身仍保持着对这支大军的掌控力度,且时不时的旁敲侧击,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相比起只能作为暗子存在的神威军,扬武军才是他的基本盘。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孟昭将手中的纸笔放下,剑眉微挑,看向帐外,喃喃一语, “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貌似不想见我,怎么今夜特意找上门来?”却是他感应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机在扬武军大营四周徘徊不定,且此人武功极为高明,气息凝儿不散,宛如笔直的烽烟,贯通天地。 但这股神意又极为高渺,似有似无,若隐若现,非凝聚神元,掌控天地之力一级的武人,感知不到,是高层次力量。 孟昭起身来到帐外,分列左右的四个卫兵,以及不远处把守的众多军卒,纷纷跪拜行礼,口称将军,目中多带有火热之态,尊敬,崇拜,向往,不一而足。 看起来行如此大礼,有些小题大做,重视排场。 实则军中最重上下尊卑,也最强调服从性,这种行礼的方式,正是在方方面面,加深这方面的习惯和印象。 此外,孟昭为了掌控这支军队,也没少在心理方面做建设,宣扬自身的强大之处,以及远大前程,让人心向往之,初见成效。 正常而言,这些卫兵,都是军中派来保护孟昭的,而经历过死剑卫刺杀的孟昭,也谨慎许多。 只是孟昭此次要见的,是孟家之人,且不久前,他武功有了巨大突破,有诸多底牌在手,自诩天下罕有人能伤害他,便吩咐道, “我有要事外出,你们不必跟随,守好大帐即可。 若有人来见我,据实回答,说我不在营中。 若是有什么特殊紧急之事,可叫来人往令狐副将那里交代,不得拖延。”
孟昭对这位孟家宗师,神往已久,正要和其好好交流一番,今夜未必能返回,故而提前做好安排,以做到即便自己不在营中,也能一切如常,有意外也可以从容应对。 营前的四个卫兵齐齐应了一声,待到抬头时,自家将军已经没了影子,不由得感叹将军的轻功之高明…… 扬武军大营,此时可谓是灵武城第一险地,军中气血横贯天穹,气息纯阳,杀伐无匹,战阵激发,数万人在将领的引导下,斩杀宗师也非难事。 故而,孟远桥也没有托大的以宗师武道,潜入军中,而是以赵浑所用的法子,来引诱孟昭去见他。 之所以这般谨慎。 一来是不想泄露自家的身份,他这张牌若是用好,孟家也能掌握不少先机。 虽然武道大运勃发,宗师不再是难以攀登的高峰,但依然是神州大地顶尖力量,不可忽视。 二来,他也担心自己和这假孟昭摊派,对方心中生了恶意,尽起大军,围剿自己。 若是这般,他未必能讨到好处。 反倒是将人从军营中引出来,既可试探对方的心思,也能避免自己被围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