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瞧中花匠吴伯的大儿子了,可恨那小子总对她爱搭不理的。
到时候她跟钟妈妈说说,就要嫁给他,有钟妈妈跟柳总管出面,他敢不娶她?
傻丫越想越兴奋,就好像看见花匠吴伯的大儿子羞答答的坐在床沿上,由着她又摸又捏。
他长的可真俊呐,到时候成了她的人,嘿嘿,她想什么时候亲什么时候亲,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可得先找着五爷才行呀!
傻丫收起一脸傻笑,苦脑地揉揉脸。斜眼瞧着张东二人像两尊门神,抱臂站在她不远处,眼都不眨的紧盯着她。
唉,看这情形过是过不去了。
不管了,就这么着吧。
傻丫双手合成喇叭形,放到嘴边,卯足了劲,气运丹田,扯开喉咙直破云霄地高声大喊了出来:“五爷……玉姨娘和长风少爷打架了……”
柳慕容自小被奶奶和母亲护着,无人管束。只有柳慕元这个大哥,严厉起来,连奶奶的面子都不给,于是,心里一直便对这个大哥心存怯意。
后来从岭南回来后,因着李小玉的事,柳慕元见不得他儿女情长的样子,更是没有好脸色给他。
他也便是对这个大哥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再后来,闹出云帆的事,又听了大嫂那一席话,那心里更是对他的大哥爱恨难分,愈发不敢见他了。
两人虽同在府里,一管月余不打照面也是常事。
这日,柳慕元却让两个小厮来明德院把他叫去了他的书房。
柳慕元见着他,神色淡淡的微一颔首,指着靠墙的书柜:“去把那里面的东西搬过来。”
柳慕容依言打开书柜,里面放着的是一叠宗卷。他取出来,放到柳慕元面前的书桌上。
柳慕元双手按到宗卷上,神情怆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他扬扬下巴:“坐吧。”
“大哥有事就请直说。”
柳慕元微不可见的低叹了一声,把双手按着的宗卷推到了柳慕容面前。
“你继国公位三年有余了,如今也成了家,这些也该交给你了。”
柳慕容随手翻了下,又把那些推了回去:“这些大哥还是自己掌着吧,我自己有,不比大哥的这些少,用不着。”
柳慕元苦涩一笑:“确实不算多了。”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想起当初,我和父亲手握雄师百万,在这大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睨视天下,谁人敢小觑?而今,也只剩下这些暗卫、死士、暗桩了。堂堂柳公府,只能在苏相指缝里苟延残喘,还要委屈你整日里装傻卖痴,苦了你,五弟。”
自小到大,大哥何时对他说过如此感性的话?柳慕容心中激荡,双眼微润:“不苦,大哥。”
“坐吧。”柳慕元说道,“就算你不愿接手,也该了解清楚,这些人的能力、特长,做到心中有数。到了那时,才能更好的统筹安排,人尽其用。”
“是,大哥。”
柳慕容坐到柳慕元对面,打开宗卷,细细地看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柳慕容正用心记着宗卷内容,蓦地,窗外传来一个陌生丫鬟震破耳膜的嘶吼。
“五爷……玉姨娘和长风少爷打架了……”
柳慕容惊悚地抬起头向他大哥望去。
但见他大哥双手紧握轮椅扶把,面无面情的任他瞪着。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线,透着他惯有凉薄冷酷。
柳慕容只觉一腔怒气在胸腔中汹涌翻腾,无处可泄。他用力一挥手,扫落了书桌上的宗卷,飘洒的书房地上到处都是。
不得不说,钟妈妈情急之下找的这个傻丫实在是妙极了。
若换个聪明伶俐,且不说敢不敢跟明德院的大丫鬟叫板,连诈带吓的摸清了柳慕容的去向;就算到了柳慕元的书房处,有几个有胆子敢往里硬闯?
又有谁能象傻丫这般一根筋的被钟妈妈几句狠话就被吓住,又几句好话就被哄住?
这府里又有谁象傻丫缺心眼子,敢这般不管不顾的在柳公府大爷书房外大声喧嚣?
傻丫只叫了一声,便被张东闪身而上捂住了嘴巴夹在腋下往外走去。
傻丫“唔唔”挣扎着,乱挥的双手碰到一棵大树,便一把抱住死不撒手。
柳慕容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放开她!”
张东身子一震,苦笑着撒开手,和王卫来低头退到路边:“五爷。”
傻丫“扑通”一声,又被摔了个结结实实,趴在地上,“哎哟哟”直叫唤。
就见一双穿着黑色长靴的脚立到了眼皮底下,傻丫吃力地仰起头,不由惊喜交加:“五爷!”
“在哪儿?”
“什么?”傻丫迷迷瞪瞪的。
“在哪儿?”柳慕容又问了一遍,眉头紧皱,语气生硬冰冷。
傻丫吓的一激灵,忙道:“在……在府南边……”傻丫结结巴巴的,话没说完,那两只脚已消失不见了。
天空愈发的阴沉了,大团大团的乌云纠集成块,象是要压到众人的头顶。
团团的乌云缝隙间,有白的发亮的光线从中洒下。不时有七彩的闪电,象是一桠树枝,从天际间划过来,散到众人头顶,炸了开来。
李小玉看着这奇异的自然景观,心中一片宁静。
若是云帆在,大概又会搂着她的脖子,好奇的问她:“娘娘,那是什么呀?”
“是闪电。”
“哦,闪电是什么吗?”
“闪电嘛,就是要下雨了,老天爷就放出闪电告诉你,别玩了,快回家。”
“那天为什么要下雨呢?”
“这个么……因为,因为农人们种的庄稼渴了,要喝水了。”
“这样啊,但是,庄稼都没有长嘴巴,怎么喝水呀?”
……
云帆就是个好奇宝宝,也不知他小小脑瓜子里怎么就有那么多的问题。
他会一个接一个的问下去,没完没了的,直把她问的无言以对,恨不得发狂。
“云帆啊。”她低低的呼唤着儿子,心里温软安宁,“别怕,儿子,娘娘马上就会来陪你了。”
翻山涉水,千里迢迢,不知可否,与儿子能魂归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