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容一气快马飞奔下了山,待到了山脚下,不由懵了。
上山的道儿只有一条,可山下的岔道多不胜数。
那些岔道成放射状绕着山脚散了出去,昨夜的马蹄印早就被早起的农人的脚印、进出城的车轮印,以及别的马蹄印杂乱混在一起。
“龙三!”
“是,五爷。“紧紧跟在其后的龙三翻身下马,一处处岔道俯身细细查看。
不过半柱香功夫,龙三直起身子,胸有成竹的指着向北的一处岔道:“五爷,就这条了。”
柳公府所有马的马蹄上的马掌都是特制的,刻着独有的印记,马蹄印一望就知。
柳慕容点点头,一拉缰绳,率先踏上了那条岔道。
李小玉伴曾阿牛共骑一马,一夜急驰。
直至后半夜,人乏马倦,二人才停在一处密林中稍作歇息。
秋夜中寒气袭人,阿牛拾来柴火,架起了火堆,笑着问:“妹子,饿不?”
李小玉摸摸肚子,还别说这人啊睡一夜不知不觉就天亮了,还不觉得饿。
可这在马背上折腾了大半夜,还真是饿了。不过这大半夜的,又在荒山野林中,又哪来吃的?
曾阿牛“呵呵”一笑,起身从正在一边悠闲吃草的马背上包裹中掏出几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李小玉眼睛一亮:“阿牛哥哥,真有你的。”
曾阿牛得意洋洋的:“专门去厨房偷的。可惜了了,这么大个寺,厨房里连鸡都没半只,只剩几个馒头了。”
李小玉白了他一眼,这人也不知怎想的,还想在庙中偷鸡吃?
曾阿牛混不在意李小玉的白眼,坐到火堆边,把馒头用两木棍别着伸到火堆上方翻烤着。
不一会儿,密林中就散发出烤馒头的焦香味。
“好了。”曾阿牛欲把馒头递给李小玉。一侧头,却见这一会功夫,李小玉已靠火堆边的一棵树上睡着了。
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给她的双颊染上别样的晕红。
她如远山的双眉,闭着的眼睑上如蝶翼般长长的眼睫毛,小巧玲珑的下巴,都美的似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让他不敢生丝毫的亵渎之心。
曾阿牛痴痴地看着李小玉,手中木根上架着几个馒头滚落火中,他也亳无所觉,心中又酸又涩又甜。
“妹子,我终于把你从那狼窝里给带出来了。他们那么欺负你,哥哥无能,不能为你报仇了。”
曾阿牛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又微微笑了。
“妹子啊,哥哥带你回家了。以后呢,你想嫁人,哥就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若是不想嫁人,哥就养你一辈子,只要你高兴,咱们怎么着都行。”
寂静的密林中,只有火堆中的柴火偶尔爆出的“劈啪”之声。
曾阿牛脱下身上的外衫,轻轻的盖在李小玉的身上,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
他除了时不时给火堆的加上几根柴火,就痴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无比的幸福,直至日上三竿,仍不忍叫醒她。
“云帆,云帆!”李小玉忽地皱起眉头,在睡梦中惊叫起来。
曾阿牛忙拍拍她:“醒醒,阿玉,醒醒。”
李小玉挣扎着睁开眼,带着一丝迷茫:“阿牛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我这又是在哪里?”
曾阿牛笑着敲敲她的头:“睡傻啦?”
“啊?”李小玉迷迷瞪瞪的,转头瞧了瞧四周,瞧见系在树上的那匹马及马背上两人的行李,意识才完全清醒过来。
“阿牛哥哥,我刚刚梦见云帆了。他在我身后追着叫娘,我是不是太不该了,就这样把他给丟下了?”
曾阿牛也黯然。
两人夜里临离去时,本是准备把云帆兄弟二人的灵牌带上的。
可寺中戒备森严,不时便有巡逻的僧人在各院落间走动,两人实在无法靠近白日的那个偏殿,只得作罢。
“阿玉,没事的,就让云帆暂时先在游云寺里待上一阵子。等咱们回了岭南,请上得道高僧设坛作法招魂。魂魄走的快,再远的地儿,一柱香的功夫也就回来了。”
“嗯。”李小玉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李小玉站起来动了动睡僵了的手脚,又摸了摸酸痛的脖子,揉揉饿扁了的肚子,忽地想起一事。
“阿牛哥哥,你给我烤的馒头呢。”
曾阿牛用木棍拨了拨已要熄灭的火堆旁的几团黑乎乎的东西:“喏,这儿呢。”
李小玉蹬下身子,瞪着那几个黑焦炭疙瘩,又用木棍戳开,露出了中间还剩丁点白色的面团,才终于相信那个就是曾阿牛给她烤的馒头。
李小玉恨恨地戳着焦炭馒头,嘟起嘴巴:“真不靠谱,这点事都做不好。”
曾阿牛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憨笑着:“这不是也累了么,打了个盹就这样啦。上次我来过这儿,出了这片林子,再往前不远,就是一个集镇。妹子,馒头有什么好吃的,咱去那儿吃大餐。”
不过正午,柳慕容一行人便已赶至曾阿牛、李小玉后半夜落脚的密林,曾阿牛生的那堆火明火虽灭,没有燃透的木头仍有丝丝青烟从密林中溢出。
龙三拉住缰绳,跨下的黑马一声长嘶,顿住马蹄步。龙三在黑马的嘶鸣声中跃下马背,进入密林查看。
“五爷,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大个子,女子脚印娇小,应是李姑娘没错,他们曾在此落过脚。”
龙三先查看了一转的马蹄印及脚印,又绕着火堆转了一圈,拾了一根木棍拨了拨火堆边那几个烤成焦炭的馒头,不禁有些疑惑:“奇了怪了,怎么就把馒头烤成这副模样了?”
赵老四脱口而出:“糟了,不会那马车夫在这儿就对李姑娘欲行不轨了吧?”
“老四!”吴明忙张口喝止,禁不住赵老四嘴快,话已出口。
柳慕容脸色刷地苍白,身子连晃了几下。
紧跟着他的刘海忙扶住他:“五爷,您先别急,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正在四周查看的龙三接口道:“是啊,五爷,照这脚印来看,李姑娘好像并不是被迫的,那男子也并没对李姑娘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