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星何曾被人这般辱过?脑子一懵,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就听莫太傅中气十足的吼他的马车夫:“是你没吃饱还是马没喂饱?还是怕把蚂蚁给踩死了?”
赶车的马车夫赶紧一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车陡然加速向前冲驰,车辙后尘土四扬。
扬起的灰尘扑了苏辰星一头一脸,呛得苏辰星连连咳嗽。他伸手在脸上一抺,又抹了一手滑腻的唾沫,直把他恶心的扶着车窗干呕。
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直气的他跺脚大骂:“好个老匹夫!还帝师呢,一点修养都没有。他奶奶的,跟个山野村夫似的。”
苏辰星骂完莫太傅又骂马车夫:“愣着干嘛呢?跟上,快点跟上!”
“哦。”车夫也被扬起的灰尘迷了眼,正低头揉眼。
听得他催促,忙应了声,想都没想便一扬鞭抽到马屁股上。马车向前一冲,苏辰星向后一仰,头扎扎实实撞到车厢壁上。
他“哎哟”一声,抚着后脑勺眼冒金花。
车夫听得他的呼疼声,吓得一慌神,忙又一勒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苏辰星直气的肝疼,是出门没皇历吗?带了这么一个蠢到家的马车夫。
经过这么一折腾,等苏辰星的马车出了柳公府前的那条巷道,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莫太傅一群人的影子。
偏偏那马车夫把马车停在十字路口,还探头问他:“爷,咱们往哪个方向去啊?”
苏辰星没好气的:“回家,睡觉!”
李小玉站在静园门口,仰头望着门楣上方匾额上那两个古朴的字:“静园”。
柳平垂手立在她的身后,也不敢催促。
他这是又要把她关进这座园子里吗?
傻丫顶着一头睡的散乱的跟个鸡窝似的头发,揉着惺忪的眼晴,深一脚浅一脚地闯到门口。
她抬眼一望,惊喜地叫着扑过来,抱住李小玉:“玉姨娘,你回来啦?真的是你啊?”
她欢喜的摸摸李小玉的手,埋怨道:“玉姨娘,怎么不进去?夜里很冷的噢,你的手都凉的跟死人手一样了,快点进屋啦。”
傻丫边念叨着,不由分说的把李小玉拉了进去,扶着她回到她的房间。
“玉姨娘,你先坐会啊,我去厨房里给你端热水来,咱们先洗洗再睡。”
傻丫忙忙碌碌的又奔厨房去了,不一会就弯着腰哼哧哼哧地端着一大木盆的热水进来,放到地上后,又取过毛巾浸到热水里。
李小玉心里过意不去,按住她的肩头:“傻丫,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睡吧。”
相处了几个月,李小玉算是明白傻丫生平有三好,吴大、吃饭跟睡觉。
从来就是天黑就睡,睡着了雷打都不醒的,难为她半夜三更还为她忙碌。
傻丫边拧毛巾,边抬头冲她傻呵呵地笑:“玉姨娘,我不困。我天天晚上都给准备了热水等你回来呢。”
那日在游云寺里,在她睡熟后李小玉不见后,她懊恼地打了自己两嘴巴子。
若不是她睡的太沉,没守好玉姨娘,玉姨娘也不会被那个马车夫掳走。
自那日后,她便再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仍象李小玉还在时,收拾着她的房间、衣物,为她准备吃食、热水,眼巴巴地等她回来。
傻丫拧着毛巾给李小玉擦脸,小心地避开她额头包扎的帕子,又用手轻轻触碰着帕子上面暗红的血渍,心疼地问:“玉姨娘,疼的狠吧?”
李小玉安慰她:“不疼的。”
傻丫嘟着嘴巴:“你不用哄我的,我知道可疼啦。玉姨娘,我给呼呼啊,呼呼就不疼了。”说着,鼓着腮帮子撅长着嘴给李小玉吹着。
温热的风吹在李小玉的额头上,李小玉心里一暖,抱住傻丫的腰:“傻丫,你真好。”
傻丫乐呵呵地笑了,又正色地跟李小玉说道:“玉姨娘,我可不是因为五爷赏了我很多东西我才对你好哦,是我自己心里也想对你好,因为你对我好……”
她歪着头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李小玉对她的好,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李小玉这般不把她当使唤的丫头般使唤着,她心里感受的到,只是说不出来而己。
“反正,玉姨娘,我要对你很好很好的。”
傻丫总结道,又蹲下身子给李小玉擦手。
“玉姨娘,你怎么把头弄成这样的啦?”
李小玉淡淡的道:“是我自己撞的。”
“自己撞的?”傻丫吃惊地仰头看了一眼她的额头,摇头不信。
这几日,傻丫尽揣测着那个马车夫掳走玉姨娘后会怎么折磨她。
那天吴大带着他送花来时,她是亲眼看见他那双眼就直勾勾地盯着玉姨娘,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连在梦里都梦到那个马车夫淫笑着向玉姨娘扑去……
“玉姨娘,是不是那个马车夫欺负你,你不从,就自己撞了树啊墙啊什么的?”
李小玉哭笑不得地揉揉傻丫乱糟糟的头发,这傻姑娘脑瓜里都瞎琢磨些什么呢?
“玉姨娘,他没把你怎么着吧?”傻丫担心的不得了,随即又恨恨的道,“哼,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老夫人没两天就把他抓住了,这都关了好几天了。”
李小玉心头狂跳,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傻丫,嘴唇颤抖着:“你是说,他……他现在……就被关在府中?”
傻丫一见李小玉激动的失了方寸的模样,不由也心底一沉,难道那个马车夫真的对玉姨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不由满脸同情地安慰李小玉:“是啊。那个马车夫肯定是见你被五爷救走后,不死心呢,又转回到游云寺周边探头探脑的,就被老夫人让人给逮住了。你放心,老夫人定不会饶了他,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李小玉无力地跌坐到床沿上,看着傻丫一派天真的眸子,那话在舌尖上转了几转,又咽了回去。撩起裤腿让傻丫伺候着洗了脚,上床躺下。
傻丫又收拾了下,吹灭了房角里的烛灯,也在房中的榻榻米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