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寺庙里一片狼藉。
过了许久，几个人盘坐在了稻草铺开的地面上。
“说吧！这事怎么办？”张泽野情绪平稳了不少后，眸光沉沉的看着陈军。
陈军自知理亏，又没忍住躲了躲。
肖晓英看着他这懦弱样，觉得好笑又嘲讽，徐小艾也怀孕了。那就是他差不多一个时间段，和徐小艾蹭蹭蹭后，又来蹭蹭蹭。
这事简直恶心得不能再恶心！
“我会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肖晓英表明态度。
“那你去打掉。”徐小艾擦干眼泪，嘟哝着道。
打掉就好，陈军不会和她离婚。
秦梦娇冷冷看了徐小艾一眼，这徐小艾，只觉得自己少了一件事，觉得庆幸，却不多想想发生这事的由来。
“孩子是陈军的，晓英打掉孩子，我们有条件。”秦梦娇懒得理会徐小艾的冷漠冷血，开口道，“第一，你们赔晓英一百块，流产费，精神损失费。第二，这件事，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
“一百块！”徐小艾一听这数字顿时尖叫起来，“你们怎么不去抢？”
现在工分核算下来，一天就是几毛钱，一个月九块十块都算多。
一百块，是她一年得工钱。
这一算，她这一年做的事，都白给肖晓英了。
“呵呵。不给是吗？若是不给，那咱们就不打了！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陈军干了这种畜生事！”
秦梦娇冷哼一声。
“……”徐小艾抬起眼睛，立马急了。
秦梦娇冷笑一声，软硬兼施的道，“这事若被公社的人知道，大队长知道，陈军这辈子就不可能回城了，大好前途也会毁于一旦。”
“……”陈军抖了一抖，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未来前途的事。
“还有你，徐小艾，你若把这事说出去，你觉得你和陈军以后还有日子过吗？”秦梦娇声音清冷的问。
“……”徐小艾在内心不断衡量事情轻重，这件事，这样悄无声息的解决确实是最好的。
陈军的前程不会受影响。
肖晓英这个障碍物扫除，不会对她造成威胁；秦梦娇永远看不上他，也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他生命中只有她一个女人。
最后在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和商讨中，达成一致协议。
陈军和徐小艾赔肖晓英九十块。
肖晓英自己去打掉孩子。
此事不得和他们五个以外的人提起，否则后果自负！
*
协议达成后，徐小艾和陈军两人速度飞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张泽野家。
徐小艾和秦梦娇、肖晓英打招呼，恭恭敬敬将钱递给肖晓英，还客气道了一句，“给你们添麻烦了。”
鼻青脸肿的陈军则在外头大樟树下等，一只脚踩树上，手里掐着用白纸包着的旱烟，一边抽，一边眯眼看着这边。
在院子里精修秦梦娇之前做衣架的张泽野转头冷了他一眼，陈军脸迅速别了过去。
徐小艾很快离开。
肖晓英看着手上的钱，心头很不是滋味，和秦梦娇道，“秦知青，这钱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吧。拿回家，我妈知道，肯定会怀疑。”
“好，我帮你收着。”秦梦娇.点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倒有点对肖晓英刮目相看了。
她一直很担心肖晓英是恋爱脑，为表示自己气度和对爱情的忠贞，死活不要钱，自己默默承担发生的一切。
现在看来，她并不是。
很理性，知道钱比男人更靠的住。
第二天一大早，肖晓英便出现在张泽野家门前。
三人一起出发。
一路上，肖晓英情绪非常低落，也很害怕，手心冰凉。
秦梦娇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很安全，那医生，以前我陪我安姨去看过，人很好。也很尊重人的隐私。”
去镇医院怕遇到熟人，去卫生院更不成。
秦梦娇带肖晓英去了她上辈子调理月子病的一个老中医那，老中医年纪很大，早年因为受伤，哑了，不能说话。
和老中医说明情况后，老中医微微叹了叹口气。
开一副中药给她们，比比划划道，“熬一碗，吃了后胎儿就会下来了。”
“能在您这熬吗？”秦梦娇问，“我们怕吃完后，会有其他不可控的情况发生。在您这，若有事，可以直接找您。”
一般的人，抓药之后，就偷偷摸摸的回去了，秦梦娇的要求让老中医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拒绝，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证明，秦梦娇这个决定做得无比正确。
肖晓英喝完药之后，肚子一直很疼。
整整一个上午，除了疼，没其他反应。
肖晓英又急又乱，猛往拍打自己肚子。
这一拍，肚子里胚胎确实排了出来。
可也排出了很多血。
血湿透了她裤子，而后地上全都是。
大出血！
秦梦娇胆战心惊，立马叫来老中医。
老中医给她喂服止血丸，而后立马针灸。
诊治好几个小时，肖晓英才转危为安。
“梦娇姐，我没事的。”肖晓英感觉自己肚子空了，之前那种总想恶心反胃的感觉也消失了，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她其实很想放弃的，可一想母亲，她挣扎着的起来，道，“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
“你感觉好就行。接下来，你要好好休息。”
“嗯。我会的。”
秦梦娇将老中医家收拾完后，已经是夜晚。
这样回去，难免会被人怀疑。
秦梦娇提议住一晚镇上的旅馆，公社的人若问题来，就说她安姨看下雨，路上走起来不方便，硬是要留宿他们。
张泽野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差点丢了半条命的肖晓英，点了点头。
三人抵达旅馆，订了两间房。
张泽野一间，秦梦娇和肖晓英一间。
“你们在旅馆休息，我去买点吃的来。”张泽野道。
“好。”
秦梦娇扶肖晓英躺床上，因为太过于透支，一躺床上肖晓英便睡着了。
张泽野很快回来，让秦梦娇惊讶的是，他手上除了拿了她爱吃的糖包外，还用篮子拎着一大碗黄鳝汤，以及一大菜碗饭。
“你这咋弄来的?”
“去市场找老王，老王正在做饭。借用了他的锅。”张泽野回答。
他在山上做工这些天，每天都会早起，打着手电筒，去田里捉泥鳅，捉那么一两个小时，就有一两斤。
家里有他送回去的野鸡和蘑菇，他捉的这些泥鳅，便直接送给了老王。
和老王打了这么长时间招呼，他和他混得老熟了。
刚老王知道他晚上不能回家，又没地方煮饭的时候，直接将煮熟的饭整锅舀出来送给他，黄鳝也没收钱。
“这老王还真不错。”秦梦娇惊喜，她总觉得今晚，她们只能随便吃点什么了的。
现在有饭有汤有黄鳝，比预期的好了无数倍。
“还行。”张泽野附和。
“不对！我应该得好好夸你。张泽野你真厉害，在条件这么辛苦的情况下，还能让我们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以后，我就这样跟你日子了。”
“……”
她在说啥？
她就这样跟他过日子？
张泽野心头有些美，抿唇压着嘴角别扬起，再抬眸，看秦梦娇的眼神却倏地幽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