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厚说道:“下午发账,巡视管教会关注这个时间的镜头,抓几个违规完成任务,个别人要注意,馈赠他人食品物品,谁要被记到了,自己想好跟管教怎么解释。”
庄画硕担保道:“1号你放心,真被记违规,我一人承担,跟你没有关系,管教不会为难你。”
几人听了,“呵呵”冷笑。
中午吃的菜是大葱油豆腐,6号小胖子患有痛风,不能吃豆制品,放在盘子里没有吃,打算倒掉。
庄画硕看着那大葱油豆腐,问他:“你怎么不吃?”
有那场闹剧陈管教撂下的话,小胖子没有搭理他。
庄画硕直接拿起小胖子的饭盘,用塑料勺子把菜往自己的饭盘里撵,理所当然的说:“你倒了也是浪费,以后你不吃的菜都给我说,我拿别的跟你换,下午发账,你要吃啥我给你。”
齐厚冷笑道:“人家同意了吗?你就直接拿人家饭菜?你是牢头狱霸啊!”
庄画硕大嗓门来了:“到底谁是牢头狱霸,什么事都由你来管的?你要针对我,就明说,别个别人个别人的。”
齐厚呵呵道:“小胖子你以后不吃的菜,就算倒掉也不要给他,他要有本事硬气,就不会给管教跪下。”
庄画硕站起身,气得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有本事别跪下啊,说你怎么了。”齐厚当仁不让,挑衅道。
庄画硕冲向齐厚,就要动手,被当兵的大哥拉住了,轻轻松松的把庄画硕推到7号铺位上,说道:“现在是吃饭时间,有什么事饭后说,你若不服1号,向陈管教报告,管教自有说法。”
庄画硕一米八的大个子,硬是动弹不得,可见10号大哥的力道强劲。
庄画硕觉得碰到硬茬子了,怂了:“齐厚,你等着,我让管教撤了你的1号。”
齐厚看着他那还没吃的油豆腐,笑道:“大家都吃好了,现在收饭,不用等他,吃饭时间都是有限的。”
庄画硕转头对王磊、朱龙说:“你们收你们的,我吃完给你们送过去,我来给你们洗碗。”
王磊在洗水池内边用洗洁精洗碗,朱龙在水池外边用水冲刷洗过的碗,还剩四个碗没洗的时候,庄画硕把碗送了过去,王磊不要他帮忙洗,他硬要进去帮洗,把王磊往外推。
报警装置喇叭响了。
“值班员,洗水池内7号和17号推搡怎么回事?”
“报告管教,17号在洗碗好好的,7号庄画硕硬要帮忙洗碗,进入厕所把17号往洗水池外推。”齐厚报告。
“庄画硕,是不是刚给陈管教跪下磕头抱腿的那个?”管教笑道。
“报告管教,就是他。”
“庄画硕,你过来。”
“管教好。”庄画硕来到报警装置这说。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文明看守所,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报告管教,我错了。”
“不给你长点记性,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报告管教,我叫庄画硕,我知道。”
管教笑出了声,关掉喇叭。
我们直摇头,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人。
很快,两名管教手里各拿一瓶辣椒水,这是比防狼喷雾剂要厉害点的液体。
陈管教进监不客气的说:“来8个人,把他摁住了,裤子往下脱点。”
只见比较高壮的8个人,把庄画硕摁在他铺位上,四人摁住双腿,四人摁住双手,陈管教拿着辣椒水就往他脸上眼睛狂喷,另一名管教则往他裤裆里喷。
那场面比起杀猪叫,差不了多少。
尤其是,往裤裆喷辣椒水,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想想都不寒而栗。
庄画硕挣扎的厉害,又加了四人摁住他,没有一处能动弹。
他嘴里、鼻孔里、眼睛里,满脸都是辣椒水,叫喊声里,夹杂着“我要投诉你们”,所以才越喷越狠。
直到两瓶辣椒水喷空了,管教才停下来,松开了他,他的双手在裆部和眼睛处不停揉搓,打好的四盆冷水,管教让四个人,一人一盆水往他脸上和裆部浇甩。
火辣辣的感觉缓解了,他开始瑟瑟发抖,蜷缩着。
随后,陈管教让四个人抬着他去医务所了。
不用说,这滋味绝对不好受,还是年纪55岁的人,但是又怨得了谁呢,自找的。
满打满算,短短六天,让我见识到了三个雷人场面,保不齐明天就是“惊喜”,看似毫无征兆,实际上往前看都是有端倪可察的。
“这样的烂人,我这辈子头一次见。”
“这不找刺激吗,关键不要面子的啊?”
“他受罪不要紧,我们也跟着受累啊。”
“你看吧,等管教回来,我们又得老老实实坐在铺板上不得动。”
“玛德,牢运怎么这么差。”
议论是少不了的,并不妨碍我们要午睡。
午睡快结束的时候,他们扶着庄画硕回来了。
“庄画硕你听好了,只要还在巷看,你就老实点儿,现在全巷看的管教都认识你。”
陈管教撂下话,就走了。
庄画硕除了身上衣服湿湿的以外,再没看出来被喷辣椒水的痕迹。
在医务所给他进行了生理清理,以及让他洗了个热水澡。
庄画硕从这一刻起,“话痨”也不起作用了,硬是两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话,静静的坐在铺位上。
据说发完账的时候,他直接把水杯和布鞋丟给于芳鞍,也没有说一句话。
而我在发账的时候,被公安传讯。
“在这里快有一星期了吧,能适应不?”刘庆警官见我落座,客气道。
“额,对我一个打工的仔,睡过火车站、公交站路边,这里的条件不算什么,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我笑了笑说。
“这次来呢,就是告诉你,我们昨天通知你父母了,你父母要给你请律师,甄珠也有意愿给你签谅解书,等几天你可以取保出去了。”
“不行,我不能出去。”
“为何?”刘警官不解。
“我现在出去仍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还会有杀害她老公的念头,即便没有这个事,也会生出其他的事,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出去,我不知道如何与我父亲沟通,矛盾依然存在,以我现在的情绪把控能力,是不行的,你们给我爸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客观的看待网贷平台的事,就很好了。”
“再一个,这里每天有一个号务会,我觉得挺好的。”
“号务会?”
“就是每个犯人在号务会上轮流自由发言,可以提高我的说话能力,破开我的沟通障碍。”
“我现在劝不动你,你回去再想想,过几天我再来。”
“好的,谢谢。”
在回到监室,辅警给我松开手铐的时候,劝我说道:“你再好好考虑,要不要出去。”
“好的。”门关上了。
“报告。”我转身道。
“进。”齐厚说。
辅警说的话,在前面铺位的人都听到了,不解其意。
“刚才那话什么意思?”齐厚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他们想放我出去,我不想出去。”我随口道。
就这么随口一说,以至于我后来改不了口了,有人问我,我就说“我就是想坐牢,来这里学习的。”
“有为讨口饭而来的,有为钱财而来的,有为冤仇而来的,你来这图什么呀?”赵旭东又问。
“我是来学习的。”我一口肯定的,说道。
“破天荒,还有想坐牢的,头一次见。”杨楠子摇摇头,笑着说道。
“来到这里各有各的原因吧,我是个成年人,是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把自己说得好高尚。
“好吧,正好到了日小结的时间,把你昨天没讲完的商业故事继续讲完,给我留点时间,就行。”齐厚说道。
“大家下午好,我来的这几天呢,总体感觉良好,所发生的事情,都经不起推敲,偶然发生的概率很低,都是有诸多端倪积累出来的,我就给大家讲讲故事,调节调节紧张气氛。”
“那天我讲到哪了?”
“两个创始人发现了人性商机。”
“对,咱就接着讲,发现什么人性商机呢?”
“他们发现公司从事这份工作的销售人员,大多数是工资微薄的上班族,想创业没有资金,具备上进心的群体,还有一类是有保障事业,不满现状收入还想进一步的群体,再就是破产濒临存亡的老板,想要破釜沉舟、东山再起的群体。”
“里和扎针对这三类群体,做了些人性的心理研究,就是这部分人不易气馁,韧性比较好,研究了一套适合他们的商业模式。”
“我用的好,推荐给你用,你用的好再推荐给别人用,一层接一层的都有报酬可赚,就成了我们熟知的'金字塔'模式,这套模式让安魅公司的效益持续了很久的利润增长。”
“直到金字塔模式的弊端达到极致,就是薅羊毛到初入职的营销员,没有利润可赚了,进行了模式上的局部整改,限制金字塔层数,那么顶端层不运作就可能低落一层,所有人都有报酬可拿,弊端的局限性得到解决。”
“1992年的时候,安魅踏入龙国市场,短短三年就达到了200亿营业额,龙国地广人多,不论是正规公司,还是各行业不法分子,纷纷效仿安魅公司的金字塔模式,问题是效仿的方式也是错误的,比如说我是a层买了一堆产品囤着,我让b层你也买一堆产品囤着,然后b层让c层再买一堆产品,这样推演下去,总有市场饱和的时候,买一堆产品卖出去而破产的。产品卖不出去,龙国人民又有歪路子,营业内部层级进行争抢用户,你要我买他也要我买,导致用户很反感,更加不买。”
“然而,有不法分子的广大参与市场搅和,加剧了市场紊乱的节奏,龙国政府没有办法,只能一刀切,所有传销公司的产品,暂时不得售卖,故而全国上下破产的人数不胜数,源头来自安魅公司,背锅做了冤大头,在龙国人民的心中,它名声恶臭至今。”
“事后,龙国政府对安魅公司所有产品进行了的严格考证,确认了产品确实很好,有利于人民生活质量,允许它继续在市场上售卖,并对传销的定义,限制到了三层,超过三层则违法,后改称'直销'。”
“现在已经是电商时代,薇信小程序运作,购物下单需要用户扫码营销员店铺码,并进行薇信绑定,通过系统锁定营销员与用户的关系,成为了永久关系,杜绝了营销员之间抢用户的现象,且只存在线上下单,并限购产品数量,从根本上杜绝了营销员囤货问题,由指定的各区域大仓库里发货,惊动快运送货上门,若想成为安魅营销员,你需要扫码营销员,通过系统锁定营销员与营销员的关系,依然是永久关系,所以你获得的报酬,也是永久性红利,子孙后代是可以继承的。”
“好的,谢谢大家听我的演讲,有不明白的地方,私下解惑。”
有人觉得有道理,有人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