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挽容听到了自己因惊惧而咽口水的声音。
她几乎是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瞧着律栖沉和那大师的。
不是您亲自请来的高人么?怎么说话也不客气点……
就这么指着人家光光的天灵盖,真的好么?
净空显然是没想到律栖沉这么直接,他轻抬头睁开了眼,董挽容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惊讶。
“说话。”律栖沉继续道。
净空佛相的面孔对律栖沉笑了笑,“律施主戾气还是这么旺,再不祛之,后路难走。”
律栖沉显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斜眸瞧了瞧董挽容,“人本王都给你带来了,是不是她,你给一句话。”
不明所以的董挽容几乎要瑟缩在一起了。
什么情况?
净空到底没有答复律栖沉,当他再一次轻轻闭上眸子时,董挽容被律栖沉请了出来。
好吧,用“赶出来”或许更为贴切。
他似乎急切的想要知道他问题的答案,而董挽容在他们一问一答间显然是个外人。
董挽容带着满腹疑惑回到禅房。
她将平安符交给桂氏的时候,桂氏告诉她,她和舅母决定下午回去。
因为摄政王貌似着急离开,特地唤了人来铲雪,不光是这百米阶梯,还有半个京城的街道,都被处理的很干净。
董挽容本来还想着,在寺中待到什么时候都没关系,可经过律栖沉那莫名其妙的一事,她现在只想早点回去了。
她总觉得那事说不出来的诡异。
唉。
当天下午挽容就收拾好了少的可怜的包裹,跟桂氏她们一道回程。
下楼梯就轻松的多,很快她们就坐上了自家马车。这回董挽容跟桂氏坐同一驾,她们直接回了董府。
挽容总觉得她这一路跟逃一般,至今不敢想当初男子的眼神。
五只平安符,董挽容送出去了四只,两个兄长、佑弟,以及母亲的。剩下这只算是给自己求的。董挽容白皙的两指摩挲碾压着红黄的小福袋,低垂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从寺中回来有两日了。
董挽容挎着精致的小篮子去了赵氏母女俩的院子。
祖母虽早已解了禁足,但赵氏还是不敢在府上走动,挽歆这几日没在外面跑,都是在府上陪她。
董挽容想起来,前几日桂氏还问过她,为何总是往赵氏母女那边跑。
挽容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关系。母亲无疑是讨厌赵氏母女的,可她待自己真的没话说,那样的宠爱,她却一直在向她讨厌的人示好。
董挽容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无奈和苦涩。
“挽容来了。”赵氏的声音打断了挽容的思绪。
董挽容抬起明亮的眼睛,“赵姨娘,我又来跟你请教刺绣了。”
“哪里谈得上请教?”赵氏忙道。
二人在小院里绣着花儿,当挽容的扇面出现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时,屋子里走出一道桃色身影。
少女似是刚睡醒,站在门框旁伸了个懒腰,一手挡在额前抬眼看太阳,另一只手探探打哈欠留下的眼泪。
没多大的太阳,不过照在身上还是有些温度的。
刚起床董挽歆骨头有些懒,她半倚在门边,喊了一声,“娘……”
话还没说完,就卡住了。
因为她瞧见,母亲身旁还坐着一个少女,正笑容浅浅的看着她,她惊的一批,定睛看才发现是董挽容。
“醒了。”赵氏笑着招呼她过来,“挽容方才还说到你呢。”
“说我做什么。”董挽歆一下子收起了身上懒洋洋的气息,嘀咕道。
赵氏推着董挽歆过去,挽容将针线收起放在一旁,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挽歆。
董挽歆觉得董挽容很奇怪,说不清哪里奇怪,但又好似哪里都奇怪。
她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跟她娘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正好她也有事找她,干脆讲清楚好了。
小院偏处,董挽歆先问了挽容,“你找我有什么事?”
董挽容已经习惯了她小刺猬一样的态度,不过此刻她言语竟有些柔软,不似以往那样抵触她。
董挽容笑着从袖口拿出红色的小福袋,“前两天去寺里求的,这只给你。”
董挽歆看着那小福袋,眼中露出一抹讶色。
“给我?”
董挽容笑着将东西放入她掌心。不再多说,她转身离开。
却听董挽歆喊住她,“董挽容,等等。”
挽容回头,面露疑惑的看着她。
董挽歆轻吸一口气,终于问了出来。“董挽容,前几日在锦药堂,你是不是知道甘清就是我?”
董挽容一愣,她没想到挽歆会自曝。她还想着,先跟甘清好好处,等有了一些感情,再告诉她自己知道。
董挽歆盯着挽容的面,她的任何表情她都没放过。
她虽然有惊讶,但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董挽歆明了,那口浊气她缓缓吐了出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董挽容面露无奈,但她没反驳,“有一段时间了。偶然在锦药堂瞧见,不说一眼认出你,但你的行踪有迹可循,慢慢就能关联上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忆及那日为她说话的董挽容,董挽歆心绪复杂。
她的善意绝对不掺一丝假,但理智又告诉她,董挽容不可能对她这么好。
“见不得他们欺负人罢了。”董挽容道,董挽歆不说话,她又加上一句,“想帮就帮,哪还需要理由?”
挽歆,“……”
这时,董挽容歪头,含笑道,“放心吧,甘清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好好加油,祝你早日成为名扬四方的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