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瑞璟和穆绪妩成婚的正日子在半个月后。
那是最近的一个吉日。
日子有点赶,但该有的流程,该有的礼数两家一点都没少。
董挽容去看过穆绪妩两次,她已经改口直接喊二嫂了。穆绪妩倒也不羞,问了她许多关于婚礼的事。
说实话,她二十来岁了,当她拒掉父亲给她安排的婚事起,就从未想过会遇到心爱之人,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嫁得出去。
真好。
董瑞璟和阿妩的婚礼前夕,律栖沉告诉挽容,有律朝策的消息了。
他查到了律盛侒父子的许多安全屋,隐秘的藏身地点,然后一个个捣毁,都派了人守着。
终于在某处发现了疑似律朝策的踪迹,律栖沉亲自去抓人,可惜对安全屋的构造不了解,那里有许多机关,还有秘道,甚至还有人帮了他一把,还是让他给逃掉了。
不过没关系,他斩下了他一条手臂。
那条手臂,他殓起来跟律盛侒葬在了一起。
接下来,只要干涉药铺开药规格,失去一条手臂的律朝策,绝对活不了。
董挽容得知这个消息,心里并没有惊起多大的波澜。
孩子有六个多月了,肚子如被打气的球一般,越来越大。孕吐和胎动愈发频繁,她是第一胎,到底难捱了些。
律栖沉不想让她操劳,账本也不叫她看了,中馈也不让她劳神,让她好好养着。可挽容知晓孕妇要少吃多动,不敢整日赖着让人伺候,每天都会在府上多多走动。
董瑞璟婚礼前夕,有了个小小的变故。
战败国阮朝谈和的人来了,一位皇子跟公主。当然,后者是跟来玩儿的。特派皇子前来,由此可见阮皇对这场谈和的重视。
洽谈好赔偿后,那无所事事的公主,不知怎么着就在宫里遇到了董瑞璟,并且,看上他了。
少女天真的表示希望他可以做她的驸马后,才被告知董瑞璟已经订婚,而且婚期将近。
得知对方二十好几,她哈哈大笑了出来。嘲讽的言语虽带着些天真直率,却叫董瑞璟当场变了脸色。
他一点没给对方面子,冷笑着反讽,这位从皇室出身的公主,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等同于连带着阮朝皇室一块儿骂了,可不是什么小事。
那皇子本想借此生事的,事情闹到律承英那里,他当场垮了脸色。律朝小皇帝同摄政王一样,一向硬气,这种事上是不可能迁就对方的,作为皇帝,自然得给自己的臣子撑腰。
要谈谈,不谈滚,他重新宣战打过去就是。
皇子的面色如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公主私底下大哭大闹,说什么也要嫁给董瑞璟,他拧着眉,赶在董瑞璟婚礼之前,将人逮着离开了长安。
董瑞璟婚事董挽容是想去凑热闹的,但是届时人多,不光律栖沉,董家那边都怕她被磕着碰着,愣是不叫她进人堆里去。
董瑞璟赶在大哥前头娶了媳妇。
猎场之后他是长安新秀、摄政王的舅哥,边青城一役又是皇帝的新宠,一时间不知成了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可猝不及防的,他就这样娶了某家的姑娘。
小门小户,年过二十的女子。
那样盛大的婚礼,不知多少姑娘绞碎了手中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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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亚县少见了连下了三天大雨。
破庙之中能接雨的东西虞若嫣都用上了。但本就是年久失修被遗弃,墙不避风,瓦不挡雨的屋子,屋外下大雨,里头就落小雨,堵的了东堵不住西,接的了南接不了北。
墙壁全是湿的,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全踩在泥巴里。硕大的耗子都也嚣张起来,窜走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咬食什么。
虞若嫣在没有露雨的角落里点着柴火,前些天捡来的干柴,早已被这场猝不及防的雨淋湿了,她生了好一会儿才生着火。
在火苗子上架了个破瓦罐,将采来的草药一股脑下进去,熬出汁水来,又拿出一只破碗来,将熬好的东西倒进去,只要汁水,药渣子敛去。
“朝策,律朝策,喝药了!”她立马端着碗沿,小心翼翼的躲过雨,跨过泥泞,走到唯一的茅草堆起来的床旁蹲下。
上面躺着断臂的律朝策。
她本习惯唤他世子爷的,但是那天断了臂,他陡然变得很颓废,她哭着医治他,他突然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让她不许再唤他世子。旋即就晕了过去。
她心酸苦涩,却不得不承认,能光明正大的喊他的名字她是高兴的。
人根本就不敢往医馆送,那边就连买药都要见病人,她知道这是为了抓他,所以一直待在这小庙中,去山上找吃的,给他采药。
只是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还发着温病(发烧),全身上下都特别的烫,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虞若嫣越想就越想哭,她摇晃着律朝策,可是人就是迷迷糊糊的醒不来,她没有办法,只能含着药汁渡给他喝下去。
这时,屋外传来声响。
“老头子,你等等我啊……”
“俺就不等你,俺要先去避雨!”
柯已一下子闯入庙中,旋即傻眼了。
这漏的,还不如躲树下呢!
后背被没刹住车的相泗撞了下,“哎呀呀,跑那么快,真不怕跌进泥巴里!”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