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已经松开了隐身用羽毛,现在正以仇视的目光瞪着对面的二人。
西尔维斯特尴尬地甩甩手,当做无事发生。
天色较暗,泰伦斯眯眼看了好久才惊道:“是你!”
米拉整理了下发型,微笑招手:“哎呀,好久不见。”
泰伦斯急道:“你怎么在这里?那个有翼人呢?”
塞维尔的鹰眼眨了眨,没吭声。
米拉面不改色道:“放心吧,他已经走了。”
泰伦斯松了口气,重新坐到地上。
西尔维斯特两边看了一圈,没动作,还是站在两人之间。
见米拉不说话也不动,泰伦斯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你过来干什么?”
米拉拽了下斗篷,语气尽量柔和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之前那样说你主要是为了能搭个车……当时我以为是你抓住的有翼人还要办展览,有些冲动还请谅解。”
说完,学着这几天看到过的礼节,右手放于左胸,向泰伦斯的方向微微鞠躬。
泰伦斯倒是没想到她还能特地过来道歉。
胡乱答应了两声,就摆手道:“我知道你是冲着有翼人来的,现在都无所谓了……趁着还没被通缉,赶紧走吧。”
现在满城都是在找泰伦斯、西尔维斯特和有翼人,米拉这个小虾米反而是被大部分人暂时忽略了……
“我是怀着诚意来道歉的,”食指轻触唇间,碧绿的眼眸眯起,像只狡猾的猫咪,“我来帮你们过河怎么样?”
***
奥罗拉与曼德尔住在靠近港口的旅店里。
今天没什么事情,奥罗拉干脆就睡到太阳下山才起床。
曼德尔正好提着晚饭进门,看到奥罗拉醒了很是开心。
他甩了下自己红棕色的卷毛,兴奋道:“奥罗拉!你绝对想象不到今天你错过了什么!”
在室内,奥罗拉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睡裙,能清楚看到她的一对尖耳。
黑色的长发披到腰际,睡裙对她来说还有点宽大,袖子罩过手,只露出指尖。
“是吗。”奥罗拉慢悠悠的把被子叠好,又拍了拍床单的褶皱,才拿着杯子走到桌前坐好,喝了口水,回想片刻说道,“中午好像有什么震了一下。”
“你没看到,在那之前还有更刺激的!”曼德尔双手举起,比出一个向上冲的姿势,“好多人都看到,一把巨大的光之□□穿了城堡的房顶!”
奥罗拉拿面包的手顿了一下,带着些迟疑重复道:“光之枪?”
“对,金色的,像是光做的枪头。”曼德尔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继续说道,“刺穿房顶后就散开了,那场面可太酷了。你知道这是什么魔法吗?”
奥罗拉的小手摸摸下巴,沉思。
每次看到这张包子脸露出大人一样的动作时,曼德尔就很手痒。
想rua。
不过从小被打到大的经验制止了他,拿起被放在盘子里的半片面包,乐呵呵的帮她抹果酱。
“路克斯之枪。”奥罗拉接过涂好果酱的面包,小口小口的吃着,“我所知道的法术中,只有这个符合你的描述。”
曼德尔张大嘴,惊讶道:“哇——好大的口气,居然用光明□□字命名法术……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从光明神庙传出的法术?”
奥罗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喝一口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才慢慢说道:“并不是光明神庙的法术,这是我一个熟人自创的。当然,‘路克斯之枪’只是他私下命名的,那人胆小的很,可不敢公然挑衅光明神庙。”
曼德尔托腮:“把城堡捅出一个窟窿还能是胆小的吗?”
奥罗拉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点头:“没错,是该重新评定一下他的性格了。”
“不是胆小,而是脑子有洞。”
曼德尔拍腿大笑。
奥罗拉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戳中他的笑点了,但青年的笑声影响力很大,她不由得也跟着牵起嘴角。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曼德尔转身在地上扒拉着买回的一堆东西,从里面找出一个花盆。
“当当当!你之前想要观察的食人花幼苗!”曼德尔开心地高举花盆,身后仿佛有条无形的尾巴已经旋转上天,“你之前不是说想做什么笔记可惜找不到幼苗吗?我今天在港口正好碰到了!”
奥罗拉猛地站起,快步绕过桌子,向曼德尔伸出小手手,眼睛里都闪着星星:“快!快给我看看!”
曼德尔单手举着花盆,不到一米三的奥罗拉根本够不到。
难得看她这么兴奋,这人就不禁摆上了架子装腔作势地说道:“哎呀,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怎么能这么便宜你呢?”
奥罗拉鼓起包子脸,死亡凝视。
但直男曼德尔是没有求生欲感应的,他还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说道:“来叫声‘曼德尔哥哥’听听。”
奥罗拉危险的眯起眼。
右手抬起,手臂的某处一闪,原本倚在床边的笨重法杖被吸到手中,指向曼德尔的鼻尖:“说吧,想要烧烤还是活埋?”
曼德尔瞬间就怂了。
快一米九的青年只能低声下气的蹲下,露出狗狗眼卖乖:“逗你玩的,这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奥罗拉用鼻子得意一哼,就要去接花盆。
就在奥罗拉的视角刚能看到那株小苗苗的时候,原本瘦弱干瘪,甚至有点半死不活的食人花苗瞬间成长。
那速度,就像按了16倍速,奥罗拉眼睁睁看着它从幼苗到成熟到开花的全过程……
最后,一棵比她还高的成年食人花从破裂的花盆中站起,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少女吞下。
“快后退!”
曼德尔反应更快,在花盆被撑破时就拔出长剑,横劈向食人花的花茎。
花苞落地,奥罗拉法杖一闪,直接被烧成灰。
曼德尔惊魂未定地观察四周,不敢把剑收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奥罗拉也观察了一遍房间内部,再没有什么动静了。
只是室内很安静,更显出窗外传来的各种呼喊声极为不正常。
已经是晚上,奥罗拉不再犹豫,直接拉开窗帘,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旅店周围的花圃里,原本种植间隔有序的玫瑰已经野蛮生长完毕,甚至有的都长到了石子路上。
凡是靠近港口的草地,野草就像吃了金坷垃一样,蹭蹭蹭的窜到膝盖那么高。
最可怕的是港口那边,河道两岸的树高到可以称为“树墙”了,即使从旅馆二楼也能轻易看到那茂密的一排……
居民和旅者不由惊呼出声,都赶着跑到河边看热闹。
曼德尔也呆立当场,喃喃出声:“这……也是魔法?”
奥罗拉盯着窗外,双手扣紧窗框,嘴唇翕动,却是没说出一句话。
这哪里是什么魔法,这分明是神术。
***
米拉一下午都没闲着,差不多把整个赫利尔的下城区跑了一遍。
仗着自己有隐身道具,能摸什么摸什么。
毕竟……她的收集图鉴卡在“21”这个数字好几天了……
摸完一堆花花草草,米拉溜进了港口市场。
这里就更不得了了。
不说鱼虾等食物,大陆各地的稀奇东西都有,自然也包括难得一见的动植物。
这简直是收集控的狂欢!
米拉不是一个收集控,但她一个下午过得非常快乐。
当数字跳到100的时候,米拉明显感受到了不同。
她能感觉到各种“线”,在四周流动。
从内心发出的直觉告诉她,那些就是刚刚她收集到的动植物的生命线。
一个计划便诞生了。
***
泰伦斯和西尔维斯特穿上了米拉友情提供的斗篷,躲在河堤下仰头看向站在一块高石上的米拉。
泰伦斯并不是很相信她,撇撇嘴道:“她这是想做什么?”
西尔维斯特低头看了一眼被强塞入怀的白鹰版塞维尔,不太确定道:“可能是……让城里的动物暴动?”
沉默。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高石上,米拉闭着眼展开双臂,十指张开。
她感受到了,生命从指间流过的感觉。
普利密斯依然绕在她的手腕上,但从他疯狂抖动的叶片上也能看出他此时的激动之情。
在西尔维斯特怀里的塞维尔眼睛闪了闪,逐渐张大,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不可以动建筑旁边的树,市场上的也不行,只有河岸两边的……
花草倒是都可以,但要圈定一个范围,在港口附近……
堤坝下的两人一鸟只见到米拉凭空抓住了什么,向下一拽,同时说出一句乱码式的语言。
只有塞维尔听懂了。
“「生长」!”
河岸两边的树木乍然生长,在各处巡逻的卫兵不慎被掀倒了好几个。
翻了几个跟头才爬起来,就看到小树长成巨树的全过程……
港口附近更是不断传来惊呼,随即更多的人涌到这里观仰这百年难遇的奇景。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米契尔侍卫长的耳里。
他的左眼已经包扎好,剩下的右眼透着戾气,卫兵汇报时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
“声东击西,你以为这种小儿科有用吗,西尔维斯特。”米契尔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冷笑着发出命令,“留下基本看守的数量,其余人都调到南门去!”
***
米拉带着还傻愣愣的两人到了港口。
凡是港口,都会有贫民区,也会有每天早出晚归的渔民。
卫兵大部分被调走,巡逻间自然就有了空隙,这让他们一路都很顺利的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老头正从自己的小船上搬下渔网。
泰伦斯豪气地拆下自己的红宝石袖扣,扔给老头:“买你的船!”
老头手忙脚乱的接住,对着月光看了下,眼珠转动,颤巍巍地说道:“这……老头子也不懂这些,一旦是假的……”
西尔维斯特默默拔出剑。
老头被那剑身的反光吓到,连渔网都落在地上,手里攥着袖扣就跑走了。
三人急忙上了船。
多亏有西尔维斯特这位全能型选手,不然米拉和泰伦斯只能随缘在河上漂流了。
小船行驶到河中,西尔维斯特说道:“大桥那边还有巡逻兵。”
米拉将那片羽毛拿出。
这片羽毛是可以在一天之内反复使用的,只是再次使用就要激活一遍。
这还有半天的道具时长,米拉将它拍到船上,再次用「隐身」激活它。
巡逻兵在桥上走过,却只能看见河面有些波纹。
想来应该是风吹的,卫兵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