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大手一挥,无所谓道:“预言嘛,那都是未来的事。你怎么知道一千年后不会重新长出一颗新树?”
更何况,还有她这个预备役在这里杵着。
众人被她忽悠到了,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预言第二句的内容离现在也有一千年了。
普利密斯突然开口:“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听到他出声,塞维尔赶紧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这刚刚才吵完架呢……
米拉背对着高大的石碑,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平静。
“我不想与你争吵,但我的原则不会变。”米拉走向库洛姆,眼睛始终落在他怀里的普利密斯身上,“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是否会改变主意。但我们仍需要合作,那就需要你的尊重和理解。”
她指向自己,说道:“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都是米拉,你要尊重我的决定。”
普利密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良久,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现在我也没有瞒着你的事了,也不会逼你做什么……”
说罢,还小声嘟囔:“身在福中不知福,成为圣树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啊……”
米拉有些好笑地接过他:“你那么想要就自己去做好了。”
她还是很想当人的。
普利密斯哼哼唧唧。
“哎!”曼德尔突然叫了一声,指着众神雕像大呼小叫“你既然能看懂海□□字,那其他□□字是不是也有别的含义?”
米拉面目和蔼,露出了看到自家孩子终于会算加减法的眼神:“没错。不过旧神中只有大地神和海□□字有点歧义。”
她将名字的含义讲了一遍,这当然也包括新生七□□字。
塞维尔和希欧多德惊讶地交换着眼神。
米拉顺便又给他们砸了个雷:“哦对,生命女神玛尔忒姆当年是被杀死的,并不是自行陨落。”
她挥挥普利密斯:“有人证哦。”
这下可太棒了。
米拉欣赏着两人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惊恐。
曼德尔还在挠头,被奥罗拉拽下来附耳说了几句话,脸唰的一下白了。
他见所有人都不说话,瑟瑟发抖地举手:“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米拉声音柔和:“把‘大胆’去了吧。”
新生七□□字含义是身体零件,结合一下玛尔忒姆的死亡原因,这本身就很可怕了。
塞维尔皱眉:“我们没有证据。普利密斯大人也没有看到过程,不是吗?”
普利密斯:“哎……”
他当时在隔壁屋准备进化,谁能想到自家的家仆会有胆子联手弑神呢?
“还有一个问题,祂们是用什么杀死生命女神的?”希欧多德用法杖轻敲地面,让沉思中的众人回神,“就算生命女神当时身体虚弱,也不会被七个人类轻易杀死。”
提起这个,米拉就又想起了插在库洛姆胸口的剑。
她把剑柄拿出来,顺便还有自己临摹的部分剑身上的符文,一起给众人看:“你们检查一下,虽然现在只有一个把了。”
大家都见过这把剑柄,米拉之前还把它插|到暗塔禁地的石像手里……
塞维尔接过剑柄的瞬间大惊失色,直接松手,剑柄咣当落地。
他一直是优雅淡定的形象,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
米拉顾不得掉在地上的剑柄,忙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这个东西有问题。”希欧多德已经半跪下身,神情严肃,“你们都不要碰它,这个剑柄和暗塔禁地的那个石像给我一样的感觉……”
米拉:“库洛姆可一直戴着呢,你之前怎么没发现?”
希欧多德用法杖轻轻拨动它:“这上面的气息比石像的差远了,不直接接触都感受不到。”
米拉狐疑:“我把它插|到石像的手里,会不会是那时候被传染了?”
希欧多德想了想,还是摇头:“不对,这种气息是不会传染的。”
“那是不是说明,这柄剑就是那个石像自带的?”奥罗拉的声音从黑布里传出,“只不过是三百年前就遗失了,所以没人见过。”
“我并不这么认为。”米拉摆出那个石像的动作,比划了一下这把剑原本的长度,“如果是剑尖朝上,就会顶出石像的棺材板。如果剑尖向下,它的动作是举在胸前,剑尖又够不到地。这动作你看着不变扭吗?”
曼德尔看奥罗拉的帽子尖耷拉下去,就仔细上前看两眼,随后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
“那个……你说这是把长剑的剑柄?”曼德尔被一群大佬环绕,说话总是有点底气不足。
米拉比量出一个长度:“有这么长呢。”
曼德尔:“不对啊,这不像是长剑的剑柄。”
他话音刚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就、就是,长剑的剑柄不会是弯曲的。”曼德尔吞了口口水,把自己的长剑拔出跟他们讲解,“而且着又不是细剑,只有单侧护手也很奇怪。”
“这不像是把长剑的剑柄,更像是匕首的。”
众人恍然大悟。
这里几位都是法系,只有曼德尔这么一个用剑的独苗苗。
米拉抚掌:“所以这有可能是把匕首,后来有人在这个柄上装了长剑?”
曼德尔摇头:“剑柄装好就很难重新拆卸,那还不如做个新的。”
米拉看向希欧多德和塞维尔,异口同声道:“是仿制品!”
希欧多德补充:“说不定里面还搀着一点原版的碎屑。”
所以比起石像,剑柄的气息很微弱。
“石像上原本是拿着一把匕首,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米拉的眉眼都轻松不少,总结道,“后来有人仿制了匕首的柄,海神用它封印了库洛姆……”
虽然库洛姆不能完全算是神明,但也是能一下搞死两个神的狠人。
一个仿制品就能起这么大的作用,如果是原版的匕首,说不定真能杀死玛尔忒姆。
可这股气息到底是什么?
米拉:“你说过,还有一个人跟石像有相同的气息?”
希欧多德点点头:“那是我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出门游历。”
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黑色的长发梳成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垂在脖侧,手里总是拎着一把七弦琴。金色的眼睛虽然总是带着笑意,却像钩子一样锋利。
希欧多德那是还是个小少年,而男人已经是修炼千年的王八了,脸似龟壳厚。
不仅蹭吃蹭喝,还美其名曰是法图姆的指引。
不过后来,他确实在关键时刻救了年轻的希欧多德一命。
希欧多德正要感谢他,他却露出一脸无聊的表情。
“我还要去找我的妻子,再见了小家伙。”
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
米拉:…………
这个男人怎么无处不在!
而且,你找了那么多年的老婆原来还没找到吗?
希欧多德感慨道:“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米拉面无表情:“哦,那就是阿诺德。”
她用人头保证,这样的妖孽不会再有第二个。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让这个狗男人轻易开溜。
普利密斯:“阿诺德不是我们世界的人。据说是被原本的世界排斥,流放到这里,世界意志接受了他。”
米拉:“那尊石像和匕首会不会也是从另外的世界来的?”
希欧多德:“很有可能。外来的东西和人,有时会不受这个世界的法则约束。”
“这都是你们的猜测,没有一个实际依据。”塞维尔并不赞同他们的推理,“还是需要证据。”
米拉双手在胸前一拍:“这还不好说?现在新生七神又不是死绝了,还剩下两个呢。去找当事人还不行?”
剩下的,是智慧神奥克乌罗斯和爱神奥森。
米拉取出一枚戒指:“这是奥普德王子泰伦斯给我的信物,他正好就在奥森城。”
奥罗拉的声音有点犹豫:“智慧神那边怎么办?”
“分头行动吧。”希欧多德看向塞维尔,“不知塞维尔祭司是否要一起?”
塞维尔点头:“当然,我会向大祭司请示。”
米拉心想着终于能去南方的小岛了,正兴奋着,就听普利密斯凉凉道:“你就不要去奥森城了,把戒指给奥罗拉他们就行。”
米拉不服:“为什么?!”
她想要沙滩、大海和美少女!
塞维尔也劝道:“奥森城就在海边,还有一部分是岛屿。虽然说是爱神的地盘,但祂原本就是位半人鱼,与海神的关系很近。”
米拉要去,库洛姆铁定也要去。
海神插|在库洛姆心口的剑还卡在那儿呢……
米拉:“那我去智慧神庙的队伍?”
希欧多德果断拒绝:“不必了。”
上次是好运,他可没本事带两个拖油瓶进敌方大本营。
米拉像个皮球,被各队踢来踢去。
她两手一摊:“行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沉默许久,普利密斯终于开口道:“带我去圣树山吧,我想去看看达勒。”
***
层层纱帐后,一个女人在剧烈地咳嗽。
白衣侍女递上酒杯,忧心忡忡。
女人接过喝下,捂着心口大喘几口气才换过来。
她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兽瞳,却没有一丝攻击性,总是含着淡淡的忧郁。
身上有薄薄一层鳞片,在幽暗的烛火下反着点点光芒。
另一位侍女走进,行礼道:“西尔维斯特到了。”
女人的声音柔弱中带着一点急切:“让他进来。”
高大纤细的半精灵走进房间,向床幔的方向行礼:“奥森大人。”
奥森柔弱地倚在靠枕上。隔着纱帐,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祂苦笑一声:“西尔维斯特先生,麻烦你为我讲述一下,那位女孩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