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中,小巫师们人潮涌动,将格雷女士里三圈外三圈地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终于,在小巫师们摆出了足够的证据之后,格雷女士终于承认了她的真实身份。
“没错。”海莲娜矜持又骄傲地点了点头,巧妙盘起的头发在额前留下一两缕,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微微拂动着。
“我的确是你们要找的人——海莲娜·拉文克劳。”
美丽的脸庞上不复往日的凄楚哀伤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淡然。
此时的海莲娜,就好像一颗蒙尘的珍珠,表面的尘埃终于被细细擦拭,流露出了原本莹润美丽的光泽。
她的眉宇中遍布着的是被无尽偏爱滋养而生的自信。
不等小巫师惊喜的表情有所收敛,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海莲娜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想你们是知道的,我的母亲……”
“罗伊纳·拉文克劳。”
提到母亲,海莲娜的脸上骤然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耀眼神采,和每一个在同龄人面前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父母伟大成就的小巫师没有任何不同。
“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巫师。”
坚定的、毫不犹豫的、不容置疑的语气里,充满了海莲娜对母亲的骄傲。
仿佛她此刻说的就是真理——
罗伊纳·拉文克劳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巫师——这是不容辩驳的真理。
但是现场没有任何一个拉文克劳会对她这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提出任何疑问。
如果说,在斯莱特林们的眼中,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他们终生的追求、前进的信标。
那么在拉文克劳们的心里,罗伊纳·拉文克劳就是真理!罗伊纳·拉文克劳等同于智慧!
“可是你们知道的……”
突然,海莲娜话锋一转,眉眼低垂,嘴角浮现的笑容收敛,整个幽灵周身的气质从明媚变得哀伤低沉。
“过于优秀出色的父母是荣耀,同时对孩子而言,也是枷锁……”海莲娜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愿意面对,她的嘴唇颤抖着,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继续说出后半句话来,“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我想要比母亲更聪明,更有名望——”
“或者说……”即便生前的记忆随着千年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斑驳模糊,但海莲娜依旧清楚地记得当初的苦闷与失落,“我想要别人称呼我的时候,喊的是‘海莲娜’,而非‘拉文克劳的女儿’。”
“我想要成为自己,而非母亲的附庸。”
原本心里还有些埋怨海莲娜在异想天开的小巫师,在感受到她身上浓稠的压抑与痛苦之后,也都渐渐沉默了下来,顺便唾弃了一下自己刚刚的想法。
虽然没有人可以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但拉文克劳的小巫师们没有一个没经历过被更优秀的天才压在头顶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种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越过巨大鸿沟的无望和永远生活在别人阴影下的痛苦。
尤其是他们身处的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压着一座名叫“汤姆·冈特”的高山。
每每午夜梦回,那种无力与怅然都折磨得他们快要发疯了。
他们仅仅是面对同龄人中更为出色的天才就已经这么难熬了,更别说海莲娜了。
她面对的是关系更为亲密的母亲,所承担的压力远不是他们可以想象比拟的。
那种无论你做出什么成就别人都只会归咎于你那被誉为“伟大聪慧”的母亲,三言两语间就轻描淡写地就抹杀了你那远超常人的天赋与所有的付出。
这种挣扎无力和哀嚎无人在意的孤寂感,想想就让人觉得窒息。
没有在意小巫师们脸上流露出的关切、理解之类的情绪,海莲娜继续说道:“当我发现,仅凭我自己,哪怕是拼尽全力都无法摘掉头顶着的‘拉文克劳的光环’之后,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海莲娜的语气淡淡的,好像是在诉说着他人的故事。
“这个时候,我原先的想法逐渐扭曲,从‘想让别人记得我的名字’,变成了‘要比母亲更聪明,更有名望’。”
“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无论是正派的还是阴险的,哪怕是禁忌……只要能超越母亲,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海莲娜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悲悯。
一滴珍珠白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垂在她光洁细腻的脸庞上,像极了麻瓜传说中的圣母落泪的场景。
“终于,我把目标对准了冠冕。”海莲娜的声音很轻,乍一听叫人以为那只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小巫师们听到这里已经差不多能够猜到后面的故事情节了,他们可以确定一个事实——海莲娜她一定知道冠冕的下落。
“于是,我从母亲那里偷走了冠冕。”
果然,海莲娜的下一句话就交代了冠冕的去向。
小巫师察觉到关键信息,个个都竖直了耳朵,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冠冕可以赋予人更高的智慧,于是我偷走了它,满怀欣喜地以为我可以靠着冠冕上的力量,超越我的母亲。”
海莲娜的声音飘渺地像是黑湖清晨是笼罩着的一层薄雾。
“可是我忘记了,冠冕本来就是母亲制造出来的,它能带给佩戴者智慧的魔力,也是母亲赋予的。”
“我怎么可以妄想凭借着母亲制造的冠冕,来超越她呢?”
“或者说,当我妄想要借助冠冕的力量的时候、当我戴上了冠冕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我永远都无法再超越她了。”
海莲娜的脸上无悲无喜,她漠然肃立着,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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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在阿芙的调解下解决了母女矛盾的海莲娜表示在小巫师面前演戏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