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沃尔布加被阿芙的话噎住了。
她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呢?
是说推翻阿芙刚刚的话?还是否认自己刚才的反应?
“沃尔布加,你和奥赖恩,或者说,之前的那些布莱克,都是幸运的。”
“幸运在你们的所思所求都符合布莱克家的利益、都没有偏离布莱克的轨道。”
“而西里斯,只不过是正巧,他心仪的选择和布莱克那些经年形成的惯例产生冲突罢了。”
阿芙劝说道:“松开对他的桎梏,放下你的顽固让他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吧。”
“即便你的手段更胜一筹,可以强压着他按照你的想法来,但那个时候的西里斯,就不再是西里斯了,他只是西里斯·布莱克——一个被你雕塑成功的人偶。”阿芙不吝于用最极端的可能性去刺激沃尔布加。
门外,西里斯难得安静了下来。
他着实生得一副好相貌,平时即便是懒洋洋地随便倚靠在哪里,也自带一股风流不羁的味道。
此时面容沉静,脸上无悲无喜,更是显出了一股不似人类的精致感和漠然。
他静静地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西里斯不是不识好歹听不懂话的蠢货,他知道阿芙教授是在帮助他——帮他说服自己那顽固执着的母亲。
他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期待,期待阿芙教授真的能改变沃尔布加。
这种期待曾经在他的心头热烈地燃烧着、放肆着,但却在一次一次直面打击之后,一点一点地被吞没、被湮灭。
西里斯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对此抱有任何期待了,但他万万没想到!
没想到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渴望着沃尔布加可以有所改变,还其期盼着不必和自己的母亲渐行渐远。
西里斯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他迫切地想要真切地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不顾周围还有人在,蹑手蹑脚地小心上前,轻手轻脚地扒在门缝上,探着耳朵。
西里斯旁若无人的模样让奥赖恩有些失语,但老父亲不笑好大儿,他也和西里斯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门缝窥探着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里,沃尔布加此时已经瘫软地靠在了凳子上。
是一张没有扶手和靠背的四四方方的沙发凳,沃尔布加甫一坐下,就用手撑在柔软的椅面上,身体微微侧着,脑袋下垂。
沃尔布加好像是不敢抬头,涣散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带有精致花纹的深色地毯上,好像能看出什么花来。
阿芙没有停顿:“更何况,西里斯从来不是一个你可以随意改变的人,他有着和所有布莱克如出一辙的固执和疯狂。”
阿芙从来不认为西里斯是可以被沃尔布加、被布莱克家驯化的。
“他不会改变自己,如果受不了了,他会鱼死网破,撕碎所有的规则、挣脱所有加诸在他身上的束缚。”
这是沃尔布加一直以来不敢去猜测的可能性——即便她知道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她就像是一个掩耳盗铃、画地为牢的囚徒,将自己困在界限之内,不敢迈出一步。
“每个小巫师都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力,父母无权干涉、学校不会干涉。”阿芙语重心长地提醒着沃尔布加,“无论是父母,还是教授,能做的只有把更宽广的世界展现在小巫师的眼前,理性公正地告知他们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我们不能去干扰他们的判断,插手他们的选择,因为这是他们的人生。”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谁的附庸和延续。”
“他们是只是他们自己,而非被冠上某个头衔、某个称呼的可替代品。”
阿芙看着神情恍惚的沃尔布加,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再多说一点恐怕会适得其反或者矫枉过正,于是理了理裙子,起身走向门口。
“另外——”在打开房门之前,阿芙似笑非笑地看向门缝里露出来的两双眼睛,向身后的沃尔布加问道,“你猜当初奥赖恩他知不知道你对这段婚姻的将计就计?”
说罢,阿芙利落地打开大门。
趴在门上的父子俩因为惯性而一个踉跄地倒向室内,等用尽滑稽的姿势重新维持好身体的平衡之后,就对上了阿芙满含笑意的揶揄目光。
奥赖恩西里斯:……
就、怪尴尬的……
阿芙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移开视线,迈步走了出去。
见阿芙并不再关注他们,父子俩松了一口气,然后梅开二度,有对上了沃尔布加望过来的视线。
奥赖恩西里斯:……
沃尔布加深深地看了西里斯许久,看得西里斯心里直发毛,这才状若痛下决心一般,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沃尔布加不再言语,而是扶着凳子,慢慢起身,然后一步一步,高傲地仰着脑袋,走过西里斯、走过奥赖恩、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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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奥赖恩和沃尔布加的婚事,就是大家互演罢了!
奥赖恩向爸爸提出非沃尔布加不可,阿克图勒斯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博洛克斯。
博洛克斯知道沃尔布加的打算,于是表面上被艰难说服,实际上早就等着同意了。
然后阿克图勒斯和奥赖恩以为沃尔布加是为了布莱克的纯洁而勉强同意,对她心怀愧疚,放纵她婚后掌握布莱克家的大权。
而沃尔布加早就知道奥赖恩对自己的情感,也知道奥赖恩和阿克图勒斯父子俩的打算,于是将计就计,联合自己父亲博洛克斯的套路他们,让他们对自己产生愧疚。
但大家猜,奥赖恩实际上知不知道沃尔布加将计就计的打算呢?他难道不是猜中了沃尔布加的心理,然后顺势做局方便沃尔布加将计就计呢?
而阿克图勒斯难道真的也什么都不知道吗?他难道不是洞察一切只是因为事情的发展既对布莱克家有利又能满足自己好大儿奥赖恩所以才默许的吗?
总之,一家子都是心眼子,大家其实都私底下的算计了如指掌,只不过因为这件事恰好满足了所有人的需求,所以大家就都默许并推动事情发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