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嘴唇红着脸,吐着一口酒气在人群里大声嚷嚷,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撩动大家的情绪。
这姿态,一旁瞧着的陈书笃定对方只是个小瘪三,这会儿喝了点酒上了头,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
虽然前面已经让陈书点了把火,引着马中云的父母逼着对方叫来村里的干部,不过对方这样嚷着也是一件麻烦事。
陈书扔掉香烟,正准备上前再撩上几句的时候。
外头围着的人群由外向里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拥着一名看起来应是村里说得上话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年纪颇大,给人一种很敦实的感觉,大背头应该是染过,没见一丝白发。
他一进来,整个场子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薄嘴唇也自觉地消停了下去,站到了边上。
这人一到,现场局势果然稳定下来,应该是村长了。前面那一步看来是走对了......陈书暗道。
那人走到小杨前面,两人低头聊了好长一会儿。随后由小杨带着走到陈书面前。
“陈警官,这位是噶家村的村长。”
陈书点点头,伸过手和对方握了一下,点头致意。
他没有开口,这种谈判,先发声其实是落了下乘。他等着对方开口,可以探一下虚实。
村长说道:“晚上村里有喜事,我也是刚吃完酒回了家。没想到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有警察来我们村里抓人。”
陈书心里有数,对方也在探自己的底。
他没提陈书先前在众人面前提的“只要村长过来,马中云还有点办法”,估计也是清楚作为警察的陈书,不可能会放掉马中云这个逃犯!
不过此刻的陈书心里倒是笃定了许多,既然能当上村长,那都是见过市面,有些脑子的人物,绝对不会跟着那些喝酒上头的人瞎胡闹!
为了一个已经被带走的村民和华国的警察系统干架,这事刚那傻不拉几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的薄嘴唇可能干得出来,旁边那群饮酒上了头的年轻村民也可能干得出来,独独眼前这位双目锐利的村长。
干不出来!
此时,只要让出点面子给这村长,让他去说服好余下的村民,这事就结了。
村长在这里,就凭刚才进场那声势,绝对是能整的住场面的人物。所以有些话,陈书现在可以讲了,还可以讲得大声一些:
“马中云在东州市,把一个年纪才20岁的男孩子打瞎了一只眼睛!”
陈书停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周围,人群有一点点骚动,总体还是稳定的。
大家都睁着眼睛盯着陈书,等着他下一句话。
“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马中云上班迟到几次,对方按照公司规定扣了他的工钱,结果他就在一次公司聚餐上,酒后拿着啤酒瓶生生砸碎了对方的眼珠子!”
“所以马中云必须回到东州坐牢!今天这人,我们必须得带走!谁都拦不下来!”
最后这一句,陈书喊得是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人群轰的一下沸腾起来,大声地喊着土话,四面八方地朝着陈书等人围了过来!
形势急转直下,徐磊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小杨铁青着脸色退到陈书旁边,右手放到了腰边的枪托上。
陈书双手握拳,指尖发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在赌,赌这个村长肯定会出面制止!
他也信,信小杨懂得唱红白脸这为警之道的基本功!
他必须做这个坏人,进一步地喊出这最坏的决定。这样村长或者小杨,他俩只要有一人出面递出梯子,他才能“勉为其难”地下了台阶,退一步给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这一进一退之间,才显得村长的能耐,小杨本地警察的面子。
村长或是小杨拿着这个折中的法子安抚住村民,那么大家都得了体面,这个事情就能了结。
“都给我安静下来!”村长胡子一吹,怒喝道。
人群稍稍安静下了几分,不过那薄嘴唇却依旧在后面大呼小叫:“这人前面说过会放掉志云的!这话大伙儿可都听见了!”
“闭嘴!”
村长指着薄嘴唇骂道。
他几步走到陈书旁边,低着声音问道:“前面村民告诉我,你有办法?”
陈书心里一笑,就等着你这话呢。
“村长,你我都知道,这人是不可能放的。不过如果由你作保的话,赶明儿让马中云的父母来九平市,我让他们一家人再好好聚上一天。等他们事儿都交待好了,我再带人回东州。”
村长眯着眼睛看了陈书一下,这个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是由于先前警察表明抓人的坚决态度。
如今来看,也不是太坏。
两人将接下来两天马中云父母来九平市的事情细节又一一敲定下来。
几分钟的时间,事情谈妥,村长满意地走了回去。这次事件的顺利解决,也算是在村子里加深了几层他的威严。
他扯着声音喊了几句,又指着薄嘴唇骂了一阵,人群是渐渐地散掉了。
他带着马中云父母走到陈书面前:“那明天我带着他俩过去九平看小云?”
陈书点点头,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
回去的路上,小杨有些疑惑:“后面村长的过来了,大家聊上几句这事情就结了,你为什么还要跳出去刺激村民呢?”八壹中文網
陈书从背包里拿出两瓶农夫山泉,递给小杨一瓶,自己一口干下大半:“前面我提了句‘有办法帮马中云’,这话肯定传到村长耳里,不然他也不会来得这么快。他心里清楚我是给留了一张梯子,不过不高,下楼的时候得先垫上一点。”
小杨也是极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透了陈书的想法。
到了昌河面包车旁,小杨先上了车子。
一直跟在后面的徐磊上这时候上前一步,拉住陈书的手臂:“师兄,我错了。”
陈书停住脚步:“没事,下次小心点就行了。对了,刚才你是怎么被那俩人抓住的?他俩看着也不像跑得快的人。”
徐磊垂下了头:“我看他们摔坐在地上,又哭得厉害。就想回去跟他们说一声,这人坐不了多久的牢....”
陈书目瞪口呆:“你不是从农村里出来,这些事情心里都一清二楚?怎么还会犯这错误?”
徐磊没有说话。
陈书下巴往车上一扬:“上车吧。回头我和你聊聊当初我像你这年纪时,跟着老同志跑东北抓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