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副局长办公室。
“哈哈哈!”
张绪明张局坐在沙发上爽朗的笑着,手里捏着一份新打印的传真报告,在空中不停晃动。
“你说这家伙脚都崴了还不在家好好休息,偷摸跑出去搞事情!一跑还跑到x北那鬼地方。你看他逮的这个光头,单这一个人的追赃金额就达到了四百多万,啧啧,这才一个人啊。”
老吴主任同样笑眯了眼睛,从联络员小李手上接过一份文件:“这个孟海县分局也是果断,通过陈书抓到的这个光头,当天就成立了专案组兵分六路千里缉捕,将六个隐藏在国内的洗钱组织一网打尽。事后清点一番,追回的涉案赃款达到了三千多万。
张局,我估计就这一下,别说他们县局了,就是他们市局,把今年的任务填平了估计还有富裕。”
张绪明放下手上的传真件,从茶几底下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喝了几口,胳膊肘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打趣道:“他们要是没吃饱,也不会把光头的这四百多万让给我们呀。”
老吴主任:“这四百多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张局,你看我们怎么处置的好?是不是局里开个返赃大会,将这笔钱都现场返回给受害群众,到时候在让宣传科的给报道一下?”
张绪明笑道:“老吴,你这样子就有点小家子气了。既然这人是陈书抓的,就该把活动放在他们特警大队办,我们分局不抢这个风头。”
“是这个理儿。”
办公室内两位领导聊得是风生水起,这次能在省厅下发反诈专项打击,开展破案追赃挽损工作的指令后,立马抓捕了境外组织的二号人物,并成功追回赃款四百多万。
破案不算本事,都是干公安的,谁不会破案抓人?能把老百姓被诈骗的钱追回来才是真本事。针对电信诈骗,公安系统内部还真设立了一个唯追讨论成败的硬指标。
所以这成绩拿出来,那是能让张绪明在市局横着走的。兴许在中午和市局白衣大佬们聚餐时,都能趁着他们夹菜的时候,还能把桌子上的转盘给转几下。
又聊了一会儿,在最后老吴主任提议后面可以将陈书拉出来大力宣传一番,随即起身告辞。
站在旁边的联络员小李赶忙陪着将主任送出了门外,回来的时候冷不丁提了一句。
“张局,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讲。”
张绪明一愣,自己这个秘书的性格他是了解得通透,平日里口风紧得很,一般是不会开口讲话的。
“现在这儿就我们两人,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吧。”
小李点了点头,从手上的牛皮档案袋里又取出一份资料递给张绪明,边等着对方看着,边揣摩着慢慢开口解释:
“张局,虽然陈书这次把人送到当地派出所是以普通群众扭送的方式实施的,可实质上他这次出去是偷渡过去的,嗯,涉嫌偷越国境罪。
根据笔录,这个落网的光头男子是不知道陈书的身份,所以在当地公安的笔录上是咬着陈书不放,指认他非法持枪、偷渡国境。估计是存了报复的心理,想着自己反正被抓了进去,现在能垫一个是一个。
到时候当地的检察院顶真起来,要他们公安再出一个证人笔录,或者抓获经过而把陈书给拉出来的话,这就有点麻烦了。”
张绪明低头看着文件,沉吟道:“这跨国执法许可也不是我们一个分局可以办理的......那你的意思?”
小张慢慢说道:“老吴主任提议的大力宣传陈书显然不可取,这事只能冷处理。然后孟海县分局还得我们出具一个函,表明陈书是因为化装侦查的原因不能透露身份,希望他们能在笔录或者相关文件上直接将陈书的身份信息抹平。”
张绪明点了点头,肯定道:“我觉得用卧底侦查更适合一些。毕竟是边境地带,受条件限制动用卧底侦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小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嗯,以我的名义。”
“是。”
小李一个立正,退出了房间。
人员退却,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就剩下张绪明一人。他拿着小李最后给他的资料文件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椅前坐了下来。
“x北、枪战、卧底、解救被绑人质......有点意思。”
张绪明反复念叨着这几个词语,心里似乎冒出些许的想法,但又有点抓不住。
余光中看到压在玻璃下的分局各单位值班电话联系表,其中挤在偏僻角落的国(人-呆)两字有些醒目。他将手放在办公桌角落的一台红色座机的话筒上,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最后长叹一声,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这是条捷径,却也是一条不归路。
......
正明区特警大队,教导员办公室。
从分局开完会的李达回到单位,直接来到老搭档谢持的办公室,敲门进去,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谢持此时应该黑着一张脸。
却没成想,他居然提着一个塑料小水壶,在窗台边上浇花,还哼着歌,看样子心情很好的样子。
李达气呼呼地走过去用力坐了下来,抓起放在茶几上刚沏好的茶水,也不管是不是泡给他喝的,径直喝了下去,接着“咣”一下重重地按在了茶几上。
谢持笑呵呵开口道:“你不正好想搞指标吗?这次局里把指标划给我们大队,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么。”
“哎哟,我以前那是主动搞额外的工作,现在这个是必须完成的任务,这可是两码事,能算到一头上吗?再说了,先别提app的下载量,单就是那追讨金额我们就完成不了!”李达瓮声瓮气地说道。
谢持放下手上的小水壶,坐在了李达的边上,看着眼前这位单位的一把手,此刻却像是小孩子一样生着闷气,有些哭笑不得。
“你说说为什么我们就完成不了?”
李达双手往身前一摊,愁眉苦脸道:“反正吧,我是想了一路都想不明白该怎么办。”
谢持见李达难受,也熄了调笑的心思,坦诚道:“刚接到局里的电话,陈书半个月前办了个案子,追回电诈赃款四百多万。这个,算我们大队头上。”
“啊?”
李达猛地站了起来,圆瞪着眼睛,难以置信道:“半个月前?他不是崴了脚在家里养伤吗?等等,你刚才说多少万来着?”
“四百万。”
李达嘴里反复喃喃自语着“四百万”三个字。过了许久,方才豁然开朗,哈哈大笑着伸出大手用力拍着谢持的肩膀。
“老谢,我前几天就跟你讲过了。你呀,得打开格局。你看这下,咱楼下那排平房的装修款不就回来了吗?”
“哈哈哈哈!老谢,回头就把那训练厅隔一半出来装修成留置室!”
李达大手一挥,豪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