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警士长让随行的一名警士带着吴雨桐到另外一个房间做笔录。
至于其他人等,则要求在门外等待。
在叶凡所住的贵宾病房里,则由警士长亲自监督他完成笔录。
叶凡佯装有些吃力地半坐起身子,警士长拿了个枕头放在他的背后,又帮他将床边的小方板打开。
接下来,叶凡便把当晚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写在于笔录专用纸上。
从一开始吴雨桐开车带着他去银鹅湖酒吧开始,再到吴雨桐喝完酒两人一起回家。
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在门口叫了一代驾司机。在此之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行驶途中,发现路线不对,对代驾司机提出质疑的时候,他竟停车并跳下车直接跑掉了。
再然后就发现何氏集团的三少爷也就是何嘉德从后面跟着的路虎车上下来了,后面还带着三个保镖。
拌了几句嘴后,何嘉德命令三个保镖打他,不过没打赢。
两个被打倒,一个跑掉了。
然后就发现自己中枪了,被送到了医院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
落款名字写的是:陶吉吉。
叶凡虽然从未写过笔录,不过知道这种东西应该和病程记录一样,采集的第一手资料必须保证是真实的,不得有掺杂个人的想象成份在里头,也就是说尽量平铺直叙,记个流水帐就行。
记得当初实习的时候,带教老师就曾告诫过,像病程记录这种形成文字的东西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不用也不能进行艺术化加工。
如今可是警方的笔录,当然更是如此。
“很好!和”警士长看了一遍笔录内容,点了点头:“那么先前你和何嘉德有过节吗?”
“有过一次。”叶凡于是将前不久在银鹅湖酒吧和何老三发生冲突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
“好的,那目前看来,案情基本清楚了,何嘉德应该因为上次被打的事耿耿于怀,采取的报复行为,如果只是派几个打手伤人,也只能算是治安案件,不过如今动枪了,那就是刑事案了,据我推测还可能涉黑。因为我已经向主刀医生取过证物,也就是那颗子弹,是一枚产自米国的狙击枪使用的。所我所知,这款狙击枪在许州只有某个地下黑帮才有。”
“狙击枪?”叶凡瞪大了眼睛,难怪那么远的距离还打得那么准,既不能被人发现,又可以瞄准目标,可不就得首选狙击枪吗。这个胡敏凤真是不简单,竟然还是个狙击手。
警士长见叶凡一脸紧张,以为他害怕了,忙安慰道:“我们华夏可是个治制的国家,许州更不是法外之地,他们竟敢在我们眼皮底下犯事,真是胆大包天。陶先生,你放心,不管他是什么来头,此案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还你一个公道。”
“谢谢警长。”叶凡看着一脸正气的警士长,强装笑颜致谢,心里却更加发怵。
正如警士长所说的,现在可不同旧社会,以前涉及一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或许还会“网开一面”,不过现在在华夏执法非常严明的,所有刑事案都是上级直接督导查办的,不侦破怕是不会罢休。
虽然叶凡知道胡敏凤很不简单,她的老板田总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既然设定了这个局,肯定就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但是凡事都有万一。换作别人,倒还罢了,可胡敏凤是他曾经的初恋,他真的不愿意看到她出事,而且自己还是事件的参与者。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你就先好好养伤,回头有什么情况需要了解的话再来找你。”
警士长刚走出病房,叶凡就听到门外一个声音,来自吴雨桐。
“怎么样?警士同志,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抓那个何老三,噢不,就是那个该死的何嘉德了?”
“二小姐先别急,现在何嘉德是有嫌疑,不过证据还不够充分。”
“怎么不够,他打人总归是事实吧,再说肯定是他指使那个代驾司机把我们引到偏僻处的,不是他还能有谁?”
“普通的打架属于治安案件,不归我们管。是,二小姐说的没错,目前来看,何嘉德的嫌疑很大,但是我们警方办案得讲究证据,不能光凭推理。”
“找不到证据是不是就拿他没办法了?”吴雨桐问。
“当然不会,二小姐请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而且这次案件极有可能涉黑,孙局长已经特别交待过,务必一查到底。”
“那要怎么找证据?”吴雨桐接着问。
“这……”警士长显然有些为难。
这时候丁莉颖过来插话了:“小桐,别没完没了的,警方自然有办法,办案细节怎么可以随便透露。”
“是的,很抱歉,二小姐,我们警务局确实有这个规定。还有,这个案子既然已经立案,那么您和陶先生作为当事人,都可能处于一定的危险之中。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警务局可以派出警士做好安保工作。”
丁莉颖连忙婉拒道:“这个就不劳烦你们了,你们公务也很繁忙,我们家有自己的保安,也都是训练有素的,不会有问题的。”
“也好!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案情有眉目了,再随时通报给吴太太。”
“好的,请慢走,请帮忙带话给孙局长,劳他费心了。”
“一定,留步。”
他们还在客套的时候,吴雨桐已经迫不及待推开了叶凡房门,径直走到病床前。
“怎么样,现在一定很疼吧?”吴雨桐轻轻抚摸叶凡肩前微微渗出血迹的伤口敷料,关切地问。
“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因为启动了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叶凡其实已经感觉不到明显疼痛了,不过既然吴雨桐问起,还是假装咧了咧嘴又皱了皱眉头。
“这还叫小伤?看你是怕我担心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来安慰我的吧。”吴雨桐显然注意到叶凡的小动作,动情地说,眼圈也立马变得红红的。
人在生病受伤的时候总是心理最脆弱的,就好比在手术前小护士说了一句例行公事般安慰的话时,心里觉得温暖一样,吴雨桐这番真情流露更让叶凡心头一热,同时心生几分愧疚。
因为心中藏着不能外道的秘密,自己这番动作不是装作没事,反而是装作有事。
“真没事,我们农村长大的孩子皮糙肉厚的,听主刀医生说并没有伤着骨头,休息几天也就好了。”叶凡稍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只是正好伤在右肩,阿吉左手又不会扎针,怕是得耽误几天不能给大小姐治疗了。”
“自己都受伤躺在床上了,还惦记着给别人扎针的事。”吴雨桐听后立马嗔怒道。
叶凡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这是在吃姐姐的醋呢。
爱情这东西很奇特,和亲情的关系更复杂。
有的人为了爱情放弃亲情,也有人为了亲情放弃爱情。有的爱情最后变成了亲情,有的亲情最后却葬送了爱情。
“不过阿吉更担心的是养伤的这段时间,没法保护二小姐的安全了,特别是警方都已经立案了,阿吉担心何老三不会善罢干休。说到底,这次的事都是因阿吉而起,如果因此连累了二小姐的话,阿吉死上一百次都不够。”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明明都是那个该死的何老三挑起来的事,这次又害你肩膀中枪了,希望警方能够抓住凶手,并将他这个指使者绳之以法。就算警方找不到证据,我也绝不放过他!”
见叶凡半天不作声,吴雨桐有些难为情地问他:“刚……刚刚,妈妈跟你在房里单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都聊了什么呀?”
“……”叶凡看到吴雨桐一脸娇羞的模样,肯定是想打听有没谈论他们之间感情的事,正犯难该怎么说才好时。
丁莉颖恰好在此时走了进来,开口第一句就是:“小桐,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跟我回家吧,你看都几点了。就算你自己不困,阿吉刚做完手术,也需要休息的。对吧,阿吉?”
叶凡当然明白丁莉颖的意思,是担心自己人说漏了,毕竟两人达成的“交易”是不能让吴雨桐知晓的。
只有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才能让吴雨桐彻底死心,否则,被吴雨桐事先得知,再从中作梗就麻烦了。
“对的,阿吉真的困了,二小姐,您就先跟着太太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叶凡很配合地打了几个哈欠,缓缓道。
“嗯,阿吉,你就先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我已经派人在病房外面设防了,绝对安全。”
“好的,谢谢太太。”
“那好吧,明天再来看你,阿吉,你好好休息。”
吴雨桐依依不舍地跟着丁莉颖离开后,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此时的叶凡并没有丝毫的睡意,因为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是一头雾水。
他需要尽快梳理当晚发生的事,可是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整个方案的制定自己也从未参与,这个局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凭着自己去推测根本就弄不明白。
当务之急是要和胡敏凤取得联系,可是如何才能联系上呢?
别说现在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知道,自己如今在病房也出不去,外面还有人看着。
正心烦意乱间,叶凡听到门外一个脚步声传来。
“干嘛的?”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吴莉颖安排的保卫人员。
“病人的镇痛泵该加药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应该是护士。
过了一会儿,听到男人的声音:“可以了,你进去吧。”
叶凡有些纳闷,因为据他所知,术后的镇痛泵除非病人或家属要求,一般是不需要加药的,难道是吴雨桐担心自己晚上痛得睡不着,特意交待的?
他本就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深知麻醉药打多了对身体没什么益处,不过为了不辜负吴雨桐的一番美意,还是接受了。
小护士往镇痛泵内注射完药物后,突然对叶凡做了个鬼脸。
叶凡猛的一惊,正待说话。
小护士凑到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个字:“我是蝴蝶,阅后含服。”
随即从领口掏出一张纸片放到他手里。
不等叶凡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叶凡展开纸片。
起首一行写着三个字: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