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沈菁菁虽然有些愧疚,但是又拉不下脸说好话哄人,看顾震事后也没什么表示,也就顺理成章揭过去了。
后来顾震倒是有机会戴上了。
生辰没多久顾震就被治罪下了天牢,只来的及写下和离书就被押走,在牢里受了大刑,又担心沈菁菁会不会被自己牵连,茶饭不思,很快就形销骨立。
沈菁菁去看他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带上了那枚扳指,到牢里的时候,顾震见她带着扳指来,还笑着接过去,很是高兴地向她展示:“你看,你买的扳指我总算是戴上了。”
看着曾经高大健壮的男人遍体鳞伤瘦了一大圈,满脸都是血污还强撑着哄自己的时候,沈菁菁第一次扑进他怀里,哭得泪如雨下。
顾震又心疼又慌乱:“别碰我了,太脏了华娘,你别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
男人说到这自己也不说话了,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了,他只好用还算干净的左手微微扶住沈菁菁的肩膀,温柔地哄她:“华娘不哭,我不疼的,真的,我在这也挺好的,崔二已经打点过了,我没受很多罪。”
沈菁菁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抓着他的手反反复复念叨:“对不起对不起……”
顾震替她拭去泪水,眼神里都是纵容和深情:“华娘,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虽然我很高兴你来看我,但是我不希望华娘为我落泪。”
他叹了口气:“日后你受了委屈,要同岳……王爷说,你是他的爱女,无论如何,王府都会庇佑你。”
“我不能再保护你了华娘,至少我还能把自由还给你。”
男人最后深深地凝视着沈菁菁,眼里满是不舍,又有欣慰:“华娘,你嫁给我的那天,曾是我人生中最欢喜的日子。”
沈菁菁那天回府就昏死过去,足足三日高烧不退,醒来以后就得知顾震被判了斩立决,过两日就要执行了。
沈菁菁不顾病体就想进宫求情,平昌王忍痛把她锁在院子里,任由女儿哭求也不心软。
之后,就是行刑,爱女心切的王妃还是不忍心女儿连顾震最后一面也见不到,私自放她出去了。
可是于事无补。
顾震死后,崔二郎君带着扳指来还给沈菁菁,说了很多,沈菁菁也不记得几句了,最后崔二郎看着沈菁菁魂不守舍的模样,长叹一口气,留下一句话。
“郡主,顾兄以前拇指的尺寸,是一寸二,你的扳指,小了些。”
沈菁菁看着眼前殷勤讨好的朱掌柜,努力试图弯出一个礼貌的笑,徒劳试了几次以后还是放弃了,面无表情开口:“扳指打成一寸二的,要做的精巧些,但是不要太华丽,不适合他。”
朱掌柜笑着应和:“是,郡主放心,我们晓得的,明日我让人把图纸赶出来,送到府上给郡主过目,您挑好了样子我们再做,一定叫郡主满意。”
沈菁菁颔首,也没什么心情多说,只让扶影来付钱。
朱掌柜在一旁跟扶影算账,沈菁菁站在台子边,努力平复心情,也没怎么听。
上马车了,扶影才忍不住悄悄吐槽:“这锦绣阁真是会做生意,这么一块玉居然要了五千两银子,还要加上了二百两的工费。”
沈菁菁捏了捏她的脸:“小管家婆,买好东西自然是贵的。”
扶影捂着脸碎碎念:“真不知道那辅国将军有什么好,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郡主怎么偏偏喜欢上他了?”
沈菁菁身子放松略微向后靠:“你不懂,他很好,世间再也不会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顾震吃过饭以后就带着人回了城外的军营,他回京也有半年了,云山关大捷,蛮族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再也无力南下劫掠,顾震就被调回了京中,负责戍卫京城安全。
虽是安阳王名义上的养子,但是他与安阳王关系很一般,因此他不爱住安阳王府,圣上赐了他将军府,他又觉得冷清空荡,索性就住在了军营里。
几人送他出城回营,副将吃了些酒,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将军,不是我说,你看你都二十二岁了,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安阳王不给你张罗,你自己也上上心,你看你这成天住在军营里,多不是个事啊。”
一个下属也嘿嘿笑接过话茬:“要是府中有郡主那般的美娇娘,将军哪舍得独守军营呢。”
顾震本来只是听这几人的醉话,略微走神的想着中午的少女,闻此言“刷”地冷下脸,回头看着那下属,眼神里都掺着冰:“喝了几两猫尿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永安郡主何等尊贵,岂是尔等拿来玩笑的?”
副将被这一凶也醒了几分酒,连忙拉了拉将军,又踹了方才说话的人一脚:“混账东西,郡主婚嫁也是你能瞎说的,让人听了去,仔细你的脑袋。”
一面又安抚顾震:“将军别生气了,小子们也就是无心之言,平素肆意惯了,回头扔在营里好好磨一磨性子便是了。”
顾震冷哼一声:“京中不比北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胡话了,让人捉了把柄,死都不一定怎么死的。”
说完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副将在身后看得好笑:“这人,明明对人家动了心,怎么一说还恼羞成怒了。”
挨踹的捂着屁股也抱怨:“就是嘛,将军喜欢郡主,怎么还不让说。”
副将冷哼一声:“你小子别他娘的开口了,好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十个脑袋都不够丢的。”
下属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不开口了。
一路骑马回军营的顾震,一边走一边回想中午时的惊鸿一瞥。
少女站在栏杆边,身姿挺立如青松一般,语气不紧不慢却字字珠玑地斥责那帮纨绔子弟。
转向自己的时候,眼眸里的光温如春水,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三分羞怯。
他一向不懂儿女情长,也素来对这些很不敏感,唯独对上少女灵动的眼睛,他却一时间耳边只有自己近乎疯狂的心跳声。
“咚咚咚”的,急速又热切,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在胸口横冲直撞,试图挣脱身体的束缚,撞到哪里都会酸软,却又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几乎是用了所有的理智,才勉强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向楼上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