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安没想到齐婴这次居然答应得那么轻易,当即有些楞,不确定地看着齐婴,齐婴说:“可以。”
李斯安陡然踮起脚,在齐婴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柔软的嘴唇恰好碰到上面浅浅的牙印上。
他嘴唇又湿,挪开时,银丝还沾着唇角。
身体浅淡的香气直往齐婴鼻尖里钻。
齐婴还维持那姿势,石化了一般,反应过来后,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睛有些愣愣地看着李斯安。
李斯安去抱齐婴的手肘,一张小脸挨了过去:“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反悔,你就是小狗。”
齐婴低低嗯了声,挪开视线,修长的手指拨了拨李斯安褶皱的衣领,将他拉链往上拉了一点。
李斯安牵着齐婴衣角去找宋呈,宋呈其实早就看见他们了,本来就一身是血,当时看到李斯安踮脚亲齐婴那幕,脸早绿了,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却恰好被两个黑西装的歹徒围住了去路。
宋呈看见他们要过来疯狂给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快走。
李斯安道:“这次可能是友商干的,我爸出家前开过个小公司,后来被我老舅接管了,应该是我老舅的竞争对手找上我了。”
李斯安想去拿手机报警,却被齐婴一只手阻止了,李斯安诧异扬眉,齐婴说:“有些事,不能报警。”
李斯安嘀咕道:“总不会是道上的吧。”
那边战况有些激烈,仿佛就要打起来了,李斯安不由想上前帮忙,被齐婴拦住:“危险,不要上去。”
李斯安说:“老宋顶得住吗?”
齐婴肯定道:“老宋肯定也不希望你上去。”
李斯安在旁边焦急等着,他们三个在远处不知道说了什么,其中方才主座上的绑匪尤其生气那般,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往地上狠狠砸去摔得稀烂,黑衣服痛哭,加上宋呈也是一副心痛至极又漠然至极的表情,很难不让人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那两个匪徒一副不死不休的作势,逼得人要崩溃起来。
但好在这场纠葛很快就结束了,李斯安被齐婴按在原地上等待,不一会儿,就见宋呈一瘸一拐地走近来。
宋呈一身狼狈,手指上还有点血迹,擦了把脸上的血迹,让自己好看点见李斯安:“您没事吧。”
“有事。”李斯安抱着他的书包,满脸懵逼,“我前一秒还在上课摸鱼,后一秒被两个陌生男人架上了车,这是我老舅公司的商业宿敌吗?”
宋呈斟酌词汇:“也可以这么说。”
齐婴道:“他们跟李爷爷有什么关系吗?绑架安安仅仅是为了威胁他的舅舅吗?”
宋呈的眼睛陡然抬了起来,像是没预料到齐婴会嗅觉灵敏到这个地步,像是很迟疑,看向李斯安的目光带着不自知的怜悯。
宋呈也没敢告诉李斯安这个真相:他们都是来杀你的,并不正面回应齐婴的这个问法,别过脸说:“都是安安舅舅的友商。”
这个说法明显漏洞百出,但现在也不是纠结的时候,三人并行打算往回走,李斯安想起刚刚两个歹徒口中提到的李怀瑾,脸色略微犹豫,但这件事在他看到宋呈后却没有全盘托出。
他先跟两人说了声,往方才被撞出几米的车上走去,想看一下有无什么线索。
李斯安一只手还按在车上,脑袋钻了出来,在车座底下看到一张羊皮纸,上面用红笔勾画了什么字,李斯安见四周无人注意他,伸手将羊皮纸飞快放入怀里,他刚爬出后座,陡然听到身后宋怀焦急的一声。
“少爷!”
李斯安猛然转头,瞳孔紧缩了下,一辆车不知从哪冒出的车,直直往他身上撞来。
李斯安双腿发软,几乎没有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眼见那跑车就要往他身上撞。
一道身影挡在了他前面,车身和身体碰撞发出轰然一声响,齐婴后背沉重地盖在他身后,一双手紧紧护着他脑袋,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疼痛。
李斯安:“齐婴。”
齐婴就看着李斯安,嘴唇因为后背的撞击略显苍白,却没有任何放手的打算,李斯安心底陡然腾升出一股不知名的火气。
他不知怎么想的,气汹汹地推开齐婴,气急之下力道之大,竟直直从齐婴的怀里挣脱出去,那辆打滑的跑车果断跟着目标转移,撞向李斯安。
这听起来或许像疯了一样,李斯安本身就怕痛,但这次宁可自己忍着,在车头碰到他膝盖的刹那,李斯安立马后悔了,但后悔已经来之不及,即便宋呈飞快地去解决,跑车依旧撞到了他。
齐婴抓住李斯安时,李斯安捂着膝盖坐在地上抽气。
他瞧上去十分难过,齐婴还未开口,李斯安就率先质问。
“他来撞我,你替我挡什么。”
齐婴:“为什么。”
李斯安冷冰冰看着他:“新手村那晚,我也是这样疼的。”
他想让齐婴感受他那时的绝望,但终究没敢下狠手,想着想着委屈起来,想哭又觉得丢人,就用手掌捂着自己嘴巴,泪汪汪地看人。
齐婴半跪在他前面,手指碰到他他淤青的腿:“你怎样才能开心点?”
“你还问我?”李斯安质问。
“不隐瞒能做到吗?”李斯安说。
齐婴看着李斯安,总是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触动。
自新手村出来后,李斯安就有些精疲力尽的,也不打算将齐婴逼得太紧,只说了两句,就昏睡了过去。齐婴将李斯安抱起,配合宋呈将李斯安送往医院。
这回住院是不得不住了,李斯安一时冲动,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李工站在门外,听着宋呈说事件的经过,老人手里拄着拐杖,面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
“他没怀疑吧。”
宋呈毕恭毕敬:“没有。”
李工长叹了口气:“走,看看这不省心的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李斯安招摇的声线,显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还有人在逗他:“你就不怕你爷爷来了?”
“我才不怕,我爷爷,你们不知道,在家里,我爷都听我的。”
“你就吹吧。”
“不信你把我爷爷叫来问。”
李工示意宋呈将门打开。
李斯安还躺在床上,两手一揣,嘴里咬着齐婴剥好的香蕉,刚好那一口咬完,周围三三两两的应当是李斯安的同学,来他病房找他玩的,见李工出现,各个乖巧地告辞要走。
李斯安嘴里还含着蕉,两颊鼓鼓的,没料到他家老爷子会忽然杀出,脸都有点白:“爷爷。”
李工却没有骂他,在他身边坐下:“老宋都跟我说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为了对付那两个异端。
在李工苍白头发后,陡然冒出颗头来,王启提着两大串葡萄上来道:“来啦老弟。”
李斯安:“你怎么来了?”
王启笑道:“当然是和老爷子来看你。”
李斯安轻声说:“这到底是你爷爷还是我爷爷啊。”
王启说:“嗐,都一样。”
李斯安:“谁跟你咱爷,去去去。”
王启作势要走,李斯安急了:“葡萄留下。”
王启还真将葡萄留下来了,轻咳了声:“小李,你先住着,晚点我再和爷爷一起来看你。”
李斯安捞起旁边的病历本扔去:“呸,你爷我爷?”
他们打闹成那样,李工也只是微微一笑。
由于这是李斯安头回住院,各种步骤都没弄清楚,他就拜托齐婴帮他去解决,顺带将学校里要写的作业带到病房里写,毕竟院已经是不得不住了。
他就安心坐在病床上给自己剥葡萄,事实上问题也不大,只是腿上裹了个石膏,额头绑了层白纱布,手还能动。
他剥着葡萄,不知什么时候,窗户外的常青藤上,冒出一只黑色的小蛇,连一根手指纤细都没有。
李斯安自己在剥葡萄,眼眸动了一下,也注意到了那点,他放下葡萄,盖上被子要睡了,那小蛇就站在他病床头,蛇瞳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
李斯安醒来时,那条蛇仍旧在,李斯安自己也渴,喝了口水,又自顾自吃起葡萄来。
那小蛇故意晃到很显眼的位置,专挑他剥好了的吃。
他就跟瞎了一样,什么都没看见,仍旧和原先一样剥葡萄,自己吃一颗,被蛇吃一颗。
他心头算着时间,焦急等齐婴回来。
那小蛇攀上他的手指根,吐着蛇信,一舞一舞。
黑色的蛇印在雪白的指根上,格外显眼,愈显得手指细长漂亮。
李斯安就是视而不见,自顾自剥葡萄。
但好在很快王启就带着一些学生进来了,齐婴跟在王启身后,帮他收那些花篮。
李斯安松了口气,但他手指上的蛇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慌乱中,将手背在身后,挡住了众人视线。
门口却陡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门明明就是开着的。
众人视线往外转。
在门边,靠着个修长的身影,男人单手抱着一篮水果,眼睛上黑白阴阳鱼的面具还斜斜挂着。
几个人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如临大敌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陈静瑄无辜地提嘴角:“别那么看我,这次只是来看看病人而已。”
“顺带,带走不孝女。”陈静瑄努了努唇,意有所指,“见笑了。”
但没有人看到他口中的不孝女。
王启说:“陈静瑄,黄鼠狼给鸡拜年,谁信啊。”
李斯安感到手指一松,原本紧紧箍在他指根上的小蛇悄悄滑走了。
李斯安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王启说:“东西放下,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