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他立马看向齐婴。
“九条尾巴的白狐狸。”魏白姑姑默默补充了一句,“圆脑袋,就那么一团手掌大小,狐狸右边绒毛上有颗小红痣。”
气氛一下子变得玄幻起来了。
李斯安有口难辩。
“有人在陷害我。”他牵着齐婴,小声地在踮起脚在人耳边说。
“我知道。”齐婴说,“魏家人死去的时候,你在跟我玩泥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句玩泥巴从齐婴口中说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齐婴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李斯安看着他那张脸,想了想,朝他确定:“那时候我们都在幼稚园对的吧。”
“嗯。”
李斯安低嘶了声,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
齐婴:“会不会还有可能,是被怨念缠上了。”
李斯安瞬间否认:“不可能。”
由于他说得过于斩钉截铁,他们都抬眸来看他,但李斯安却没有辩解的意思。
而是转口问起魏白姑姑:“那为什么魏平临爷爷语气里那么讨厌别人姓李?”
魏白答道:“舅舅以前有个朋友,姓李,让舅舅伤透了心,后来舅舅一听姓李的就变脸色。”
又是姓李啊,最近的李姓比重有点大。
李斯安嘴角抽了下:“那个,嗯……你舅的那个朋友不会是叫李工吧。”
魏白:“不是,那位叔叔姓李,单名怀瑾。”
李斯安:……
还不如叫李工呢。
李斯安诡异的沉默了。
齐婴:“瑾瑜匿瑕?”
魏白:“是这个字。”
李斯安举手:“不好意思……能具体问一下是他们之间是有发生什么吗?什么愁什么怨,倒也不至于把所有姓李的人都赶出门外吧。”
魏白沉默了好半晌,在两道视线中说:“情伤。”
……
空气像是凝固住了。
一时李斯安的表情可谓是异彩纷呈。
从魏白那里出来时,李斯安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他怎么也没法将自家的整天躺平的老爷子跟骗人感情的混蛋联系在一起看。
可是,可是他爷爷可是男的啊怎么能变成情伤呢,说是仇杀他还信点。
李斯安:“好奇怪呢。”
不奇怪,老骗子养了个小骗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齐婴:“问题来了,为什么你只有爷爷没有奶奶呢,那么你爸爸是哪来的,为什么你没有妈妈却有你呢,问题又来了,那么你又是怎么来的。”
头一次见齐婴话这么多,都有两行了。
各个问题还都是送命题。
李斯安:“好问题。”
“还去不去?”
“当然。”
李斯安的手指搭在齐婴肩头上,借助他把自己踮起来看,能看到远方天光水色间一条黯淡的线。
齐婴见他踮脚踮得费劲,就说:“我把你抱起来看吧。”
“不用,看得见。”
那小老头躺在中间的亭子里,中间的小火炉烹着新茶。
那块牌子就明晃晃立在外边。
“李氏与狗不得入内”
那个狗字写得笔画张扬,入木三分!如行云流水,看得人不由赞叹一声好狗!
齐婴:“惊悚给了你多少时间?”
李斯安:“按照我们现在进都进不去的这个趋势,72h估计完不成了。”
完不成喽。
差点变成骷髅的那家伙估计快恨死他了吧。
明明说着那话,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思维很跳跃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个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万年后大家都死光了,争,有什么用呢,都是一抔尘土的东西。但是每个人的生命却都只有一次。”
齐婴:“角度不同。”
一语中的。
李斯安:“是啊,我可以逼自己,但我选择放弃,但那些又变成了人的责任,我倒宁愿只是只狐,哪怕是猴也好,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这就是你上课摸鱼,在课桌下天天看西游记的原因?”
李斯安:……
李斯安:“猴哥天下第一帅,不接受反驳。”
他又回眸瞥向齐婴:“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
“有。”齐婴说,“那你准备因为你的仁爱之心而放弃逼迫白发苍苍的孤寡老人家吗?”
李斯安: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干出来的还真不是一回事儿。
李斯安:“达咩。”
齐婴:“硬闯?”
李斯安跳上了一片荷叶:“希望世界和平,偶尔也得当一回暴徒。”
齐婴一眼就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鞭子,眸色微微一动。
魏平临还抱着热酒闲躺在亭子中央。
李斯安翻身跳了上去。
粉如白的荷莲丛中,从池塘那端响起一阵腾跃的水声。
魏平临诧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去捞桌子上的温酒。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魏平临还未碰到酒盏,一道长鞭卷了出去,径直甩过半空,原本握酒的手捏了个空。
再一动,那杯酒已然倾倒,酒杯浅浅一划,一涟水线自半空飘了下来,是荷叶尖上的水光。
魏平临如有所感,抬起头来,而魏平临头顶,亭子的亭顶,踩着一双鞋子,影子很快地滑过,魏平临下意识朝那处看去,根本没有什么影子,只有齐婴手里掂着一块石头,在离得很远的那端,手里的石头轻轻抛入池塘里,溅起水花一片。
魏平临犹豫地看了两眼,与齐婴的视线不期然而遇,齐婴神情显得很散漫,微微眯着眸,在对上的刹那转向那条通向亭子的大路,栅栏上摆放着不少被魏平临为了防人放下的陷阱。
魏平临看到那个眼神当即就发觉不对,以为李斯安要破门而路,一骨碌跳起来,想去检查他那些陷阱。
刚过那个“李氏与狗不得入内”的立牌,听到一阵水声激荡,魏老察觉到不对劲,脚步顿了一下。
池塘芙蕖开得鲜艳,满池莲子清如许,千万朵荷莲荡在微风里,茂盛灿烂。
就见一道光从角落里杀出来。
身后万千荷莲开绽,满池塘的水都被炸了起来。
在魏平临身后。
活鱼在半空乱蹦。
这是一个假动作。
什么叫声东击西!
被骗了。
在魏平临意识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踩着一把剑,跨过魏平临设下的重重陷阱,从天光里飞了出来。
“爷爷,李怀瑾的孙子来看您啦——”
这是魏平临最绝望的一天。
李斯安手中长鞭一甩,卷着停泊的舟顶上跳,身体如一道流星似的横越过重重埋伏,径直冲向中间的魏平临。
魏平临那天夜里并没有看清李斯安的长相,忽然冒出个不速之客,还炸了他的塘,气得耸眉怒目,毛发倒竖,直直跳了起来,吼道。
“姓李的小子!!你给老子滚下来!!!”
那把剑被他像滑板似的滑到了地上,李斯安翻身一跃,顺利踏着水路直冲了上来,而方才作为诱饵的齐婴也推开那块“李氏与狗不得入内”的立牌,在魏平临转头应对李斯安的时候,直接从正门走入。
一时两路全都不攻自破。
方才被鞭子卷走的酒盏又落到了眼前,长鞭如同一条蛇一般,蜿蜒舔过气流,那白玉杯稳稳被鞭子卷到了原处。
滴酒未落。
李斯安手里那条通体漆黑的长鞭堪堪在半空划过一道凌厉弧度,又插回了腰上,笑眯眯地盘坐了下来。
六目相对,魏平临人都要气炸了:“怎么又是你们!!!”
齐婴:“确实,怎么又是我们。”
李斯安将这杯酒盏推回魏平临眼前,好声好气地说。
“老爷子别气嘛,来来来喝口酒喝口酒,压压火气。”
李斯安将桌子上的白酒递过去。
魏平临接也不接,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之前说的什么,我不是也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来干什么。还有你。”
话到后来,魏平临才仿佛想起李斯安方才说的话,声音渐渐慢下来,最后连声音都变了:“李怀瑾?”
李斯安:“咳咳,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魏爷爷。”
这细节一点都不小好吗?!
李斯安故作长叹:“其实您都是误会了真的,我爷爷跟您的那些都是误会,是误会当然要解开。”
李斯安:“还请您跟我们去祖祠一趟。”
魏平临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在李斯安脸上扫过,多看了好几眼,摇头道:“不像。”
李斯安:“什么不像。”
“你跟李怀瑾长得一点都不像。”魏平临说,“他年轻的时候没你这样的,你肯定不是他的孙子。”
李斯安:“哪不像了,我邻居亲戚天天说我跟爷爷年轻时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魏平临:“李怀瑾年轻时候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力能扛鼎。”
说着,魏平临又瞥向李斯安:“一头狼,再怎么怎么变异,都不会生出只兔子,呵呵小兔崽子小王八羔子。”
李斯安:……
说谁是兔崽子呢。
一只狐狸跟兔挂上钩,真是狐生最大的耻辱了。
但李斯安没空生气,只是耸肩说:“确实,我爷爷也不叫李怀瑾,我爷爷是李工,并不是什么八尺大汉,只是个瘦瘦小小的小老头而已。”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您一直以来都在找那只狐狸吧。”
“我们这次来,是来找您做个交易的,无论您之前与五色有什么恩怨,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唯一在乎的,是您愿不愿意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