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经深黑,暴雪还在下,密密麻麻恐怖地砸落,这样深黑的夜,似乎无法再走出这个洞窟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照进韶光。
姬安摸向齐婴的面颊,他眼睛里冒着泪花,试图用手的温度将齐婴脸颊温热,但是仍旧刺骨。
洞窟一角里有些柴火,姬安生了火,架着齐婴的手臂靠近那团燃烧的焰火。
他的掌心摸到齐婴冰凉的手指,用口腔含住了,口腔的温度让冻得硬邦邦的手指勉强恢复了点知觉。
姬安又觉得恐惧,他怕好不容易齐婴活了,却又被冰寒天气冻死。
姬安的狐眸里倒映出这团火焰,他搓动双手哈气,又将手贴在齐婴的脸孔上:“你可以不可以不死?”
齐婴泛白的唇动了下,分明很想回复,可一出声就是一阵咳嗽,姬安去探齐婴的额头,已经烧起来了。
姬安深吐出一口气,手又探到齐婴衣服底下去触摸温度,肌肤接触到冰冷时颤缩了下。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温度。
或许可以。
姬安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望向底下那张冻僵的脸,不看还好,一看眼泪又淌了下来。
他慢慢地解开衣袍,系绳一寸寸拉开,雪白的裘袄滑到了地上,姬安低下头去解开中衣,他的手指也在发颤,最后的衣物飘落到地上,两条赤.裸的腿在半空冷得颤缩了下。
但所幸留了条底裤。
姬安用身体的余温去贴着齐婴。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他们中间隔着一层衣服,他脱掉了衣服,但是齐婴还穿着,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让姬安也冷得发抖。
姬安把齐婴供祖宗似的放正,双手合十,拜了拜齐婴,泪汪汪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齐婴,不是我想脱你衣服,是佛祖让我脱你衣服啊。”
姬安说完便扒,仿佛生怕齐婴冻死,手的动作也快,两三下就将齐婴的外袍解开,两边的衣服往外撩,直接抱住齐婴的赤.裸的上身,用身体取暖。
肌肤接触到的刹那,他冷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冻得眼泪都快结成冰了。
太冷了。
姬安的手指抚过齐婴的肩胛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战争留下的疤痕,有的已经变成了一条狰狞的痕,姬安摸着那条刀口,心想那一定很疼。
他的脑袋倾了下去,去听齐婴心脏跳动声。
心脏比方才跳快了几秒,有总比没有的好。
火光下,齐婴的眉宇轻颤了下。
仿佛愈冷,就愈能感到身体的温度,愈是能感受到活着,以及生命的柔软不堪,人类的生命何其柔弱,可人何其坚强。
姬安的双腿并拢,去蹭齐婴那条冻僵了的腿,姬安没敢看那个部分,他还是给他们直接留出一块遮羞布的。
姬安低下唇,轻轻贴在齐婴的唇上,用温热的唇心去碾过齐婴干裂泛白的唇。
他不在的时候,齐婴就和那些士兵们一起,在苦寒之地里一日日地跋涉,他会画画会写好看的字,寄出的无数书信飞向他,似是想和姬安说自己很好,真的很好吗?
那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那么多伤呢长宁君?
干涩的吻渐渐变得濡湿。
似有源源不断的火涌了上来。
那个吻变得格外奇怪起来。
齐婴眼皮缓慢地颤动了下,慢慢睁开了,睁开眼的刹那,却愣了。
眼前一片雪腻酥香,紧紧地环着他,刚才令人喉头发干的滑腻触感并不是幻觉,一片凝脂琼白跃入眼前,梅蕊缀雪,嫣红欲颤,齐婴的目光很难不顺着那块雪白的后颈、起伏线条一直往下,便是细腻的光紧贴着皮囊。
齐婴脑袋里像有一把火,砰一声燃烧了起来。
姬安惊喜道:“你醒了?!”
出于尴尬,姬安还在他们下面中间还挡了一块布,但那块布根本是聊胜于无,姬安感到小姬安被顶住了,惊喜之余,他还有些头皮发麻,像是隔着一块布和人做了邻居,有时意外蹭到,还要碰个头说声你好。
这就十分的尴尬,导致姬安耳垂后面一块变得嫣红。
姬安一次次告诉自己死者为大,相比起这些尴尬,只要齐婴能活下来就行。
齐婴恢复了点理智,听到冰天雪地里自己的倒吸凉气声。
姬安还没有从齐婴身上爬开,反而双手捧住了齐婴的脸,目光真挚:“爹来救你了。”
长宁君的倒吸凉气声更重了。
齐婴的脸上浮起一层肉眼可见的红,姬安料想那应该是羞怒吧,姬安还在想该怎么跟齐婴解释眼前这一幕,但是身体却肉眼可见的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变化。
姬安寥寥挂在中间的遮羞布被顶开了,被撞上的那一秒,姬安还愣了,他注意到齐婴有了反应,并且顶住了他。
齐婴的手背无力地贴着面颊,遮住了和姬安对视的目光,手背青筋也绷起,嘶声:“你不用管我了,下去吧。”
姬安若是之前肯定也会吃惊,但他现在完全就是个姬·顾全大局·理智聪明·眼光超群·安,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他明白有可能是因为齐婴的脸皮博,可是连命都快没了,脸皮有什么用,脸皮能当饭吃吗?脸皮能让死者复生生者不死吗?脸皮能让冻死的枯骨在漫漫黑夜里长明吗?
如果能,这脸皮不要也罢。
姬安叹了口气,他明明自己心里也很想哭了,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要去安慰人:“没有关系的,我给你弄出来,你身子就热了,热了就好了。”
姬安手指握着齐婴还是凉寒的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睛将手伸了下去。
齐婴一下握住了姬安的手腕。
姬安抬起脸,如同安慰般用面颊蹭了蹭齐婴的脸庞。
他感到齐婴身上有了点温度,
姬安的手指也酸了,不见软下来,反而更涨大了,外面的雪雨淅淅沥沥,风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原本窜动的火苗一下子熄灭了。
姬安瑟缩了下,齐婴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点光亮,里面仿佛幽深的清潭,像深渊般笼罩着姬安。
姬安的手酸了,便琢磨着另一种法子,他无师自通地俯下头,用唇去蹭。
瞬间,就被齐婴按住了,但姬安却还是做了。
齐婴的手指压着姬安下巴,想让他吐出来。
姬安只吐出一点,其他的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意外导致都咽了下去。
他问齐婴:“有没有暖和一点?”
姬安牵了牵齐婴的手指头,适宜齐婴松开箍在自己下巴的手,齐婴能听到喉咙唾沫吞咽的声音,明明在强行压抑,眼里满是红血丝,声音也哑得惊人:“你不必这样的。”
姬安也有了反应,他心道,这应该是相互的,他感到肺腑里有点热了,齐婴估计也是,姬安狐眸从下往上瞧,圆圆的狐狸眼里满是郑重:“我救了你,今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以后也要听我的话,给我当牛做马、供奉我、养我、给我当坐骑、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离开。”
齐婴:“……好。”
姬安霎时神清气爽:“拉钩。”
他那根小拇指伸在半空里,在漆黑无比的洞穴中散发出淡淡光辉。
齐婴的小拇指也勾了上去,牵住了姬安那一根小拇指。
姬安郑重地印下一个章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一万年不许变!”
“一万年不许变。”
齐婴的后背靠在岩石上,姬安就坐到了他的怀里,主动爬了上来,他的双手揽着齐婴的脖子与他接吻。
那吻越来越不对劲。
姬安的尾巴也被人圈住了,绕着修长的指骨一圈圈打转。
姬安用温热的身体去温暖冰寒的躯体,贴心地给这个新认下的奴隶提供体温救援。
他们中间的两块遮羞布早已消失不见。
姬安还在心里自我说服,就像上次他抢占了齐婴卧房时,齐婴说都是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嘛,对嘛。
隐隐生热。
背后光滑的蝴蝶骨被掌住,难免颤栗。
姬安本以为他能把握好那个度,但是最后总是不受控制。
最后如同失控了一般,次次都是隐隐蹭过。
这给了姬安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奇异之感,他心头奇怪极了,但他已经连站也站不住了,发软的腰直接倒在了齐婴那厚实粗糙的掌心里。
齐婴手掌下常年握刀剑的厚茧子很重,擦得皮肉一阵阵酥麻发痒。
姬安很难忍住喉咙里的呜咽,甚至觉得那比上一次中药还要奇怪得多。
甚至不受控制地淌下来。
连眼泪也是,顺着黑密纤秾的睫毛扑扑往下。
齐婴的瞳孔已经是血红了,仿佛在强行压抑,手指去触碰姬安的睫毛。
姬安忍不住去亲他的喉结。
齐婴轻轻咬住了姬安的耳垂,姬安细细叫了声,手指甲嵌入了齐婴的肩膀里,齐婴胸腔里的沉沉吐息在姬安耳畔响起:“怎么办啊?”
姬安不知道他问的这声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话里有无尽酸楚,姬安又觉得他好可怜,于是伸手抱了抱齐婴,脑袋缱绻地蹭了蹭齐婴的脸颊回应。
但遭到的却是极为恶劣的捧住。
姬安被那速度弄得有点头晕目眩,一次次的,明明只是在外圈起跑,但给了他一种糟糕的错觉。
可是齐婴的身子确实热了起来。
但是身后陡然被一只手握住了。
那只手将他们并拢在一起。
姬安的瞳孔微怔了些。
姬安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能是他母亲给他血脉里的半妖属性,让他不会惧怕严寒和风雪,但是齐婴远远不同,没有御寒的衣物,滚烫的食物就会死。
那一次漫长让姬安脑袋发晕,就在那时,终于停下了。
姬安还想试一次刚才的生热法,虽然这对于他而言很不友好,已经发红了,还蹭破了表皮,但他也并不排斥,毕竟效果最好,想要两个人都活着,总是要做出一点牺牲的,他仅仅是蹭破了一点皮,但是齐婴却活下来了。
而且贴贴生热法比唇齿相贴法要快得多。
姬安计算着利益得失,提议可以再来一次方才那样。
但是齐婴却没有答应。
姬安:“为什么?”
齐婴道:“我会忍不住。”
姬安没懂那意思。
少年那种满是占有欲的表情让人心惊,目光滚烫甚至毫不遮掩的扫过姬安,那一刻让姬安有些畏惧齐婴会过来咬他的脖颈,但是齐婴没有,只是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可惜你不是一个公主。”姬安被亲得头晕目眩之际,迷糊间听到这么一句。
姬安:“是又会怎么样嘛。”
对方的声音懒懒的:“不过还好不是,是的话就要变成第二个婠夫人了。”
脖颈陷下一丝痛意。
这狗东西居然还真的那么干了,如同强行标记一般,齐婴的牙尖顶着姬安柔嫩的脖子,厮磨了下,在姬安含吞发麻的呜咽里轻轻压了下去。
就已经被咬上了脖子,姬安闷哼一声,他仰起头来,整个身体好像成为了对方的支配物,姬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齐婴轻轻一抱就能将他整个抱起。
眉眼抵着眉眼。
姬安眼皮颤了下,心里忽然很乱,他说:“你不要这么看我。”
齐婴:“看了会怎么样?”
姬安有点泄气:“我会觉得你是想亲我。”
齐婴便真的吻了上去。
姬安的后脑勺被一双手温柔地捧起,缱绻的吻化在齿间,化出无限怜意。
明明刚开始是轻描淡写的,但到后来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滚烫火热,他们不停地接吻,仿佛那灼热的吻能够驱散心底的严寒,洞窟外面下了一夜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