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春。秋风站在宿舍外,三年间由于一个回来的人都没有,庭院的杂草已经能没过脚腕,木屋下更是爬满小腿高的青藤,这座庭院本来没有青藤,可能这是三年被鸟儿留下种子发芽长成的。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撒下来的,嫌这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木屋有些孤单。屋檐下还出现了鸟窝,时常能看见身上长有两根红色羽毛的燕子在鸟窝上驻足片刻。秋风看着这一切嘴角直抽抽,要是再闭关两年,说这木屋是从深林里搬出来的也不为过,杂草长的青翠肥嫩其中还有朵朵野花参杂其中,也就是这里灵气浓郁,才能让它们长的这么好。秋风踮起脚见尽量挑花草较少的位置走过,伸手扇动将门环上的小虫惊飞。吱。木门久未转动发出吱吱的声响,屋内一切如旧,除了房梁上随处可见的蛛网和家具上薄薄一层的灰尘。秋风把木窗推开,清新的空气化成缕缕微风飘入屋内,突然风势一大,原本安静躺在各处的灰尘随着风儿开始了自己又一次的征程。咳咳。秋风掩住口鼻,对于那些灰尘来说,他也算是要被征讨的一员,自然毫不留情。他轻轻的一跺脚将灰尘全部震出屋外,要打上外面的世界打去这里可是他待的地方。看着又恢复原样的房屋,秋风满意的点点头,一缕头发掉落在他的额前。三年了,秋风长了一掌多高,脸上依旧残留着一番历练就能消除的稚嫩,可却是他怎么历练都消除不掉。指长的头发显得清爽干练,一身白色的劲装将他精壮的肌肉隐藏在身下,言行举止显的更加沉稳,还未到弱冠之龄就已经有成年人的几分韵味。“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有两年没见了。”
秋风摸着下巴想到。这三年,一年经阁,半年任务,一年半在修炼室闭关,除了那半年自己都快与世隔绝。“啧啧,哎呀,这还是当年的感觉。”
张一弛吊儿郎当的走进宿舍。“你能回来趟挺不容易啊?”
此时的张一弛将长发束起抛在身后,松垮的灰色长袍套在身上显得肥大。虽然他仍嚷嚷要找回自己的一身肥膘,但一直没胖起来,个头也就照秋风稍矮一点,整个人显的稍有邋遢。“那是,我现在可是玄级弟子,住处当然换成了单间,现在天天都在我师傅那里,估么新宿舍都长毛了。”
“我靠,你什么时候成为玄级弟子的?”
“去年和牛龙一一起的,还有前一阵我看见徐峰了,那家伙疯狂做任务修炼,他都快升地级弟子了。”
“现在就我最渣呗?”
“是的。”
张一弛用非常肯定的外加俯视的眼神看着秋风。秋风伸手示意张一弛等一下,掏出自己的臂章,丝丝灵气在上面流转。展。秋风轻抚臂章,一道威严雄厚的声音从中传出。“所有黄级弟子,速回学院传道山,要事相通。”
秋风看看张一弛希望他能给他点信息,毕竟自己刚刚闭关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究竟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
说罢,二人将房门一推出门前往传道山。“张师兄。”
“张师兄。”
一路上有几人见了张一弛便拜手行礼,他也是哼受答应,丝毫不谦虚。“你咋成师兄了?”
“这一年多又进了些许黄级弟子,这不是最主要的,我现在可是一个三阶符师,他们想要便宜买符可得找我。”
张一弛说完把头得意的一抬。“这么厉害啊,要不咱们切磋一下?”
秋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当我傻啊。”
张一弛直接赏赐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了,你师傅找到那个千年妖浪颜了吗?”
“没有,他杀完人后再也没露过面。”
说完张一弛便岔开话题,他并不想多谈这件事。传道山高耸入云,没有人统计过它有多高,因为没有几个人蹬到过山顶。之所以名为传道山是因为山顶会有阵阵玄音向四周传播,能明悟着实力突飞猛进,外传此乃大道之音。传道山下的广场内稀疏的站着不到百人,再不三五成堆议论着,在不一人孤身站立脱离世俗。“安静!”
后务殿的张导师出现在广场中心,灵压四下扩散。“五极院临时决定更改五极大比的比赛规则,这回由黄级弟子与天级弟子共同比试,所以未满二十的黄级弟子,明日来此,测骨龄,进行院内小比,最优秀的四人,将与天级弟子搭档,共赴五极大比。未能赶到的请相互转告。”
他刚说完,场内突起喧嚣,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师傅让我赶紧升玄阶弟子呢?”
“为什么啊?”
“符师四阶之前菜的一逼,到了四阶后就好点,这也是市面上四阶符流传那么少的原因,没人愿意让自己的攻击手段公布天下。不过你要是参加这个小比可就有乐子了,不少狠茬子都因为这突然改变的规定迟迟没有进级。”
张一弛一脸奸笑的看着秋风。“用不用爷给你写几张二阶符?运气好的话三阶也有。”
他抱起膀子,模样非常高傲。“不用,爷有实力。”
秋风挑起眉,学着张一弛刚才的口气说话。秋风别了张一弛后,随意走在学院里,闭了一年多的关,这出来散步都有点不知道去哪里好?他想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除了修炼,学习,执行任务外,他无处可去。这要命又真实的结论让他啼笑皆非。东学外城,一间小而清静的酒楼内。就算再不济,这里也会接纳自己的。他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店家特酿的米酒,随意要了几分小菜,等这都备好后,他就要开始最喜欢的事了,那就是看着窗外发呆,以此来打发时间。这三年,自己的实力是突飞猛涨一次,便停歇一阵。来来几回,就算如此身体内积压的冰冻灵气依旧没有消散多少,不知道现在实力如何,也不知道这冰冻灵气由何而来,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那不是现在该干的事情。明媚暖人的阳光,清浊醇香的米酒,嘈杂喧闹的市井,这就是他这一下午所拥有的东西。“二狗子,回家。”
“相公,回来的时候捎块好看点的布,我要给孩子做件新衣服。”
“儿啊,路途道远,多加小心,就算失败了,回家,娘在家等你。”
“这菜是我刚挖出来的,可新鲜了。”
“我的钱袋没了,谁看见我的钱袋了?”
“各位爷,赏点吃的吧。”
人生百态,自饮观之。也许是醉意上头,一时间秋风感慨横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这茫茫大道,悟其渺渺天意,所致为何,连这最简单的生活都没有,不过这因为它简单所以才翻手即灭,随息重生。也许是我们不甘吧,不是不甘与它的简单,它的翻手即灭,而是不甘在我们消散后这世间将在也没有我们存在的痕迹,这么挣扎也只是为了拖延这必不可免的结局罢了。究竟怎么做才算活着?才能摆脱这跳不出去的轮回?想着想着,秋风伏在桌子上迎着阳光睡着了,酒杯从他手上脱落,划了一个不标准的半圆滚到了他的鼻下,随着他的呼吸轻微晃动。忽然他的嘴角微微抖动,好像在梦里寻找了他梦寐以求的答案,随后眉毛蹙了起来,他砸砸嘴喃喃道:“小二,再给我来壶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