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呼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婊子。
惹怒了辜南星。
辜南星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不像话,越是盛怒的时候,他的语气越轻缓:“你要动她,只能先杀了我。”
少年瓷白面孔轮廓线条都藏着锋利的寒意。
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从前健康的时候都没赢过他。
更何况现在这副鬼样子。
然而,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亲手杀了寓意。
先让她生不如死,再让遭受比姐姐更惨千万倍的痛苦,最后在无比恐惧、无比绝望中被绞杀。
少年抬眸,空洞的眼神里,写满了张狂。
“以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救得了几个?”
他唇角习惯性的勾起坏笑,用不熟练的中文问他。
他看出了他车祸受伤不轻,哪怕现在脸上波澜不惊,说不定还断了什么骨头的也不一定。
“我不想跟你动手。”倏而响起一道疏冷的嗓音。
少年听完后狂笑,羸弱的身体笑到咳嗽,辜南星见机准备直截了当的制服他,但少年算准了他的计划。
手一抬,衣袖里的枪滑了出来。
果断举起了枪,黑漆漆的枪口先是对准了辜南星。
“我才不怕,如果要死,至少你们三个人里会有一个人陪我。”
手臂一划拉开,直接对准了温芷薇的脑袋。
温芷薇惊恐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全身肌肉绷的紧紧的,不安的颤抖。
连睫毛都在发颤,明明在车上还大言不惭要保护辜南星的温芷薇,此时此刻像抓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辜南星的衣袖,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生怕他一个擦枪走火,自己脑门上就多了一个洞。
“你放了她们两个,”辜南星语调很淡,听不出什么波澜:“我陪你。”
闻言,少年条件反射似的笑出声来,温芷薇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只见少年笑的浑身像个抖动的筛子。
隔着眼光的水汽,看见辜南星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的嗓音颤抖。
“放了她们两个,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你说过。”
说完,少年感到心脏犹如被拴在油锅上炸。
是啊,他曾和姐姐如此爱着这个仿佛救世主般的男人。
可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把受尽凌辱的他从寓意那个女魔头手里救下来,可是他又是怎么报答他们的。
他爱上了凌辱、欺负、虐待他的人。
而在大爆炸中,他更是选择了救下寓意,而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很抱歉,没有救下你们。”
“可是那个婊子还活着!凭什么姐姐死了,她却还活着!”少年再度情绪失控,挥动着手臂。
辜南星将温芷薇拉到了身后。
但温芷薇还是别吓的肌肉失去控制,脸上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裙下一股水流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没过脚踝,打湿了鞋子。
“你不爱姐姐了,是吗?你为什么就不爱她了呢。”
少年表现出极端的痛苦,仿佛辜南星移情别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童年时期来自父亲的虐待,那些残酷的记忆像幻灯片一般在少年脑海里播放。
长久以来不能释放的压抑,让他逐渐麻木,父亲变态的爱,生母看他如同看脏东西一般的眼神,对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扭曲。
而二姐既能得到母亲的爱,还要抢走父亲。
因为,作为祭品的她,原本十八岁一到就会嫁给父亲。
父亲一直盯着她一天天的长大,给予了这朵掌中之花,所有力所能及的偏爱。
把她按照自己心里最喜欢的样子养育,只为了她成年那一刻,成为最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的禁脔。
这使得他对于父母的痛恨和仇视转移到了二姐寓意身上。
因为她夺走了他们的关注与爱。
辜南星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家人的人生轨迹。
他曾像一束阳光,狠狠地在他的世界划上一道裂痕,照进来。
光线太耀眼,让天性就反感光明的他一度十分抗拒,可是当他适应了光驱散了他的黑暗,享受那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只想永远与光为伴。
辜南星却突然把所有的关心、尊重、给予、了解给抽了回去。
把他独留在没有爱的世界里。
如果没有见过光明,他本可以继续在黑暗中腐烂。
可渴望光的疼痛好似烫在了身上,就像他脸上的伤疤,永远都无法愈合,消散……
他怎么可以……
但是下一秒,辜南星却说;“里沙,你恨的不是寓意,你是恨你父亲,还有你自己。”
“你闭嘴!”
这是头一次,有人戳中了他的痛点,这是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里沙恼怒的摇了摇头,向辜南星奋力的咆哮着,他眼角的泪忍不住哭了出来,姿态极其狼狈。
“是吗?”
斜着往上伸出枪管,朝天开了好两枪,发狂的嚎叫。
辜南星趁机想制服住里沙,缴了他手里的枪。
但人刚近身,里沙低下头,毫无预兆的扣动扳机,砰!枪响人倒!
温芷薇抱头尖叫,情绪也濒临临界值。
只剩尖叫。
里沙看着辜南星摇了摇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虽然我爱你,但是我可以跟你一起死。”
然后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等我先杀了那个贱人。”
“你叫谁贱人啊!”
轻飘飘质问,一字一句的质问仿佛钉子,定定地钉在了里沙的耳后根。
静谧和恐惧裹挟着激烈的心跳声,不安自脊背后部缓慢攀沿上来,将里沙整个人彻彻底底笼住。
那股熟悉的死亡气息上来的感觉,令他本能的战栗。
精铁的钢棍是她从废掉的车里硬掰下来的。
搭在手心里,她掂了掂,眉眼扬出妩媚弧度,嘴角却牵开出一个阴鸷至极的微笑。
从撞烂的车里出来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胸腔里涌动着嗜血、屠杀的冲动,不仅脸孔变得邪气了很多,连高傲的眼神也变的幽戾。
似乎只有转身将人间变成地狱,才能缓解她体内对肉体撕裂、热血浸泡的渴望。
寓意扬起钢棍,对准了里沙的头,重重一击。
这一击,几乎要把里沙脑髓都撞出来。
里沙摔进沙石砾中,眼珠不能控制的乱翻,大口大口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他的手臂,他的头,再抬不起来。
寓意抬手,擦了把脸。
脸上擦出几道血痕,将她修饰得极为魅惑。
她的高跟鞋踩在了里沙的手掌上,用鞋底一点点把每一根手指碾开,手指关节上的每一根筋都近乎被碾断。
里沙因疼痛,嘴里突突的吐着血泡。
寓意轻蔑地睨他一眼:“刚才是你伤了他对不对?”
“他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能动他一根头发丝。”
至于你……她眼神一沉……
哪根手指碰过,她就踩断哪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