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跟肖恩夫人坐在太阳伞下,喝着英式下午茶。
满天的霞光裹着一层薄薄的浅灰的云,目光尽头,嫩绿的青草山坡上,一个体态颀长的男人牵着一匹白马,朝她们走来。
日光照耀,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的儿子来了。”肖恩夫人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得意。
她的确有得意的资本,她的儿子就是她最好的作品。
马克剑眉细长眼,秀气却不娘气,有着挺直的鼻梁和漫画一样的下颚线。
他的衣服穿得非常规整,可是喉结一滚,就能看见衬衣被撑开的缝隙。
长裤也将那双有力的长腿遮住,只有行走间能够看到隐藏勃发的力量感。
很快马克走到伞下,手插着口袋里,眼角处的一颗胭脂痣,却意外地勾人。
“二小姐。”猫一样浅色的眼瞳闪过一道涟漪。
“马克。”寓意歪头,朝他伸出手。
马克牵起她的手,很绅士的拿到唇边,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寓意收回手后,马克微笑道:“想骑马吗?”
“可以。”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两人的确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之前除了场面上的客套寒暄,也没有多深入的交流。
此时两人站在一起,璧人一对,好似感情有多深厚似的。
寓意手搭上马克的手,马克轻轻一借力,就把她送上马背。马克牵着缰绳走在她身旁,一直仰着下巴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寓意。
随着寓意的离开,辜南星形单影只。
站在不远处的辜南星看到了两人有说有笑,寓意低着头,时不时的巧笑嫣然,脸色微变,转过了视线,他弯腰抓起面前的酒盏喝了一口。
那酒在舌头上打了好几个圈儿,喉头滚动,怎么都咽不下去。
肖恩夫人看到马克跟寓意走远了,转头看到辜南星落了单,刻意走到他身边。
“金斯利。”
辜南星闻声,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身笑道:“肖恩夫人。”
肖恩夫人用餐夹夹起一块小蛋糕放进碟子里:“他们的婚期会定在十月。”
辜南星维持一副冷淡出尘笑容:“是吗?”
肖恩夫人抬眸看他一眼,换了个说法:“婚后马克希望寓意跟他定居美国,那边长岛他有一栋带花园的房子,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当然,开普敦也不是不好,但马克觉得南非的环境对小孩成长不太好,毕竟这里穷人太多了。”
话语中比起嫌弃开普敦,更像是一种不屑和优越感。
辜南星嘴角依然挂着一抹微笑,轻轻挑眉:“只要二小姐开心,我相信她会喜欢肖恩先生的安排。”
肖恩夫人看到举杯咽酒的辜南星,嘴角笑意更深:“他们今天带来许多奇珍异宝都不能让我开心,但是见到你让我很开心。”
拾起一块蛋糕喂到辜南星唇边,辜南星咬了一小口。
她把手收回,剩下的一半喂入自己口中。
转身阔步离开,摇的裙摆摇曳生姿。
辜南星何等聪明,知道肖恩夫人对自己还虎视眈眈。
抬眼看到寓意和马克共乘一骑在草地上驰骋,她坐在前面,被双手被身后的马克拉拽着,两人亢奋畅快的尖叫声和调笑声传进辜南星耳朵里。
她玩儿的很开心。
他不太想待在这里。
辜南星漫无目的在花园里闲逛,庄园很大,走着走着周围不见人影。
绕过一片灌木丛,又出现一个带小喷泉的花园。辜南星走到喷泉旁的洗手池洗了个手。
又摸出烟,用打火机点燃,他靠着洗手池的边沿抽烟。
忽听的玻璃落地声。
他一向对血腥气敏感,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没有逃过他的嗅觉。
辜南星走到喷泉的另一侧,这才看到墙角处还蹲着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听到脚步声,僵硬的转过头。
两人四目相对,安静数十秒。
那女孩儿一头及腰金色波浪卷发,像天使一样干净漂亮。
单薄瘦弱的身材,皮肤白的没有一丝人气儿。
蓝色的眸子,像天空一样澄澈,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却露出小兔子一样的惊恐。
滴答,滴答……
血滴声落到白色百合花瓣上。
辜南星被这血色拉的回了神,一个箭步,女孩儿细细的腕骨及时被一只可以称得上漂亮修长的手稳住。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丝帕,裹住她手腕上的伤口。
“我们得去看医生。”
疏懒冷淡的嗓音近距离地传入耳中,语调漫不经心里透漏着真诚的关怀,因而每个音节都格外的悦耳。
女孩儿反应慢半拍,目光从抓着自己的手转向这只手的主人。
这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光线原因,将男人精致的脸庞轮廓照得更为立体清隽,尤为精致。
勾人至极。
他身上有跟她一样混血儿的气息。
同类的感觉让她对他卸下防备。
巴林伊织顿了顿:“有位叫克劳德的客人,他是一位医生。可是我不想这么走出去,被其他人看到。”
辜南星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害怕。
他落下保证:“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辜南星又回到人群中寻找那位叫克劳德的医生,迎头撞见寓意和马克成双成对的走过来。
两人脸上都有剧烈运动后的潮湿与血色。
马克亲昵的问寓意:“口渴吗?”
寓意轻弯起嘴角:“我手脏,还没洗手。”
马克脱掉手套放进佣人端起的盘子里,从餐台上取下一杯柠檬汁。
耳边响起马克温柔的声音:“我喂你。”
辜南星冷淡的目光在她身上似乎也停了一秒,很快移开,迈步与她擦肩而过。
寓意闲散又冷淡地朝他掀起眼皮,留意到男人眉骨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下。
当马克把杯子喂到她嘴边时,她唇上挂起甜美的微笑。
辜南星很快带着克劳德医生回到小花园。
克劳德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是伊织小姐。”
巴林……伊织?
辜南星表情不变,目光在她脸蛋缓慢流连几秒,没想到,她就是巴林伊织。
巴林的亲生女儿。
寓意的妹妹……
巴林伊织立刻用她那双纯净湛蓝的大眼睛看向这个姿态闲散的年轻男人,声音可怜巴巴地克劳德医生说:“我不小心摔碎了杯子,玻璃碎片割破了手腕。”
克劳德查看着她手上的伤口。
不管是辜南星也好,克劳德也好,真相绝不会是摔碎了杯子割破了手腕那么简单。
杯子不管怎么碎,都不可能在手腕上割出那么一条规整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