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法子有违天道,阮颉已经彻底妖化,他的寿命并不能长久为李兰续命,于是阮颉将法子打到了路过的行人身上。
短短不过一载,他已经杀了将近数十人,李兰的身子却始终不见起色,阮颉越发焦急。
直到今天看见面前这两个人,灵力远比他的浑厚,他才起了歪主意,却不想沦落至此,他身陨于此也就罢了,竟还要叫爱人注视自己死去,阮颉心下越发悲凉,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了。
温妍只能看见他颓废垂下的头颅,以及面前这个哭的崩溃的女子。
事情揭露到这里,一切都已经了然,两人皆是一阵唏嘘。
顾泽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了李兰口中说的那头妖兽,问:“你可记得那妖兽长什么模样?”
李兰掩面而泣,闻言用力摇摇头:“我那日外出采药,没想到回来就见安宁村遭此大难,阮哥哥或许知道……”
“是一只虎妖。”
阮颉沙哑开口,言语中带着几分悲凉伤痛,道:“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与那妖兽有不同戴天之仇,只恨太过弱小不能手刃仇人,报我全村之仇!如今一念成魔,手上沾了鲜血,还叫你们抓住,我也认了。”
“但是我恳求你们,放过兰儿,她一直都是无辜的。”
李兰哭着上前抱住阮颉,纵使他面容已经恐怖如斯,但她还是可以从这双眼神里看到一切,“阮哥哥,你不要丢下我,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说过要生死相随吗?如今只留我一个人在世上,你怎么忍心。”
心爱之人这般哭泣,阮颉隐忍不发,眼眶却红了起来,被捆住的手紧紧攥住衣袖,可见也是个深情之人。
只是命运多舛,竟叫这对有情人最终不成眷属,反倒落得个如此下场。
“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杀的人又是多少桩罪孽!”
顾泽面无表情开口,手中的剑被提起来数次,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阮颉抱着哭泣的李兰,缓慢摇了摇头,又似坚定决心一般道:“我这辈子作孽太多,已经弥补不回那些死去的人,如今只有以死谢罪了,只是希望临死之际能多看兰儿一眼。”
李兰哭的更加厉害了,像是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一样,顿时更加用力抱住阮颉,但为时已晚,只见他眼里闪过几分决绝悲痛,随后用最后的灵力冲开锁妖链,推开了李兰,狠狠朝着自己的心口拍了一掌!
“不要!!!”
“你……”
他眼角落下一抹泪珠,开始呕吐鲜血,可那双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李兰,深情而缱绻,也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点点倒下。
李兰疯魔了一般冲上去抱住他痛哭流涕,一双手拼命捂住他心口,撕心裂肺道:“不!!阮哥哥你不能离开我!有谁能救救他吗?我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我给你们磕头!”
温妍亲眼目睹,顾泽分明在阮颉动手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制止动作,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沉默了。
阮颉亲手击碎了自己的心脏,他已经活不过来了。
可深情执着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人呢,望着脚下一直在磕头痛哭的女子,温妍心头划过一丝不忍,轻轻弯腰扶住她,摸着她磕出血的额头,浅浅叹息了一声:“你又是何必呢,明知他已经不可能活了,却还要这般执着。”
“我与他自幼相识,相知,相爱……不管发生多少事,他都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任由他去死,更何况此事是我的缘由,为何要他替我去死!”
“天命不可违……”
“但他已经把一条命都赔给了天命,师兄。”
顾泽抬眼看她,并未作答。
“今日就当是闲来无事吧,我最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哭,姑娘,你可遇对了人。”
温妍从腰间拉下了一袋子酒,打开后只闻得见酒香四溢,她收了收眉间的调侃之色,转而变得认真,用指尖轻点起一抹桃花酒,注入灵力,随后轻轻灌入已经失去生气的阮颉口中。
只见宛如枯木逢春般的变化,阮颉全身上下的妖兽皮毛竟在瞬间消散不见,面容也恢复了少年时的模样。
李兰看在眼里,惊奇极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就这么屏住呼吸看着阮颉开始有了气息。
“姑娘,阮……姑娘?!”
李兰再抬头时已经不见温妍和顾泽的身影了,她失神片刻,随后喜极而泣,紧紧抱住怀中已经辗转苏醒的阮颉。
相爱的人本来就不该分离,纵然过程艰苦痛楚,结果好便是人间难得。
那些被顾泽杀害的人,在这世间尚留有余魂,温妍临走时在李兰身上放了锦囊,只要他们按照锦囊写的去做,相信假以时日,那些人都会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