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顾泽的声音一再降低，向来清冷如冰雪般的脸上划过几分浅笑，映着他微微上扬的唇畔，宛如一幅画般赏心悦目。
这要是换了以前，温妍能被这个笑容迷死。
但现在她一点欣赏美色的意思都没有，手上越发用力抓紧顾泽的衣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却怎么样也赶不上它逃跑的速度一样。
“师兄，我们同门几载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说自己心中的苦闷，可是一个人心里放的事多了，人就会苍老许多。我不愿意见你明明心中苦涩却还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我会觉得心中很难受。”
温妍带着几分恳求的神色，见他明显有些松动的表情，连忙拉住他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头也忍不住凑近道:“我的好师兄，你就跟我说说吧，我保证听了就忘掉，好不好？”八壹中文網
“……”顾泽有种心脏被击中的错觉，听着温妍关怀他的话，他竟然生出了几分伤痛的感觉来。
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但面对着这张太诚恳的脸，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说:“师妹，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温妍说的确实没有错，自从他稀里糊涂重生以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胆，前世种种回忆仍旧历历在目，叫他根本不能忘怀！
他确实变了很多，面对着唾手可得的一切，他反而失去了前世那种想要掠夺的心，只觉得厌烦疲倦，如果不是心中挂念着弥补那些死去的人，或许他会交出掌门之位，然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现如今这些想法被人引导着汇成一股力量，在他胸腔里不断翻涌冲击，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想和盘托出，哪怕对方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可是就在他以为温妍会不解，疑惑的时候，对方明显愣住了，手抖了一下。
“你……你在说什么？”
温妍努力理解他这简短而又充满着爆炸性的几个字，脑海里乱成了一团。
——三三，这他妈什么情况？
还没等三三回声，顾泽就露出一副有些挫败的模样，眼眸中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对她道:“我大梦一场，梦中见你香消玉殒，而罪魁祸首竟是妖兽，还有我……我如何不惊惧……师妹，纵然是一场梦，也是冥冥之中上苍给我的一种指引。”
他隐去了很多很多事情，如果贸然将前世的事全部说出来，只怕温妍不会相信，而他也需要一个合理能留下她的理由。
只要能让她不再傻傻跟着自己以身犯险，那编织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你是说，你做了个梦，梦里我被妖兽害了？”
温妍彻底凌乱了。
顾泽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愧疚低下头，“太真实了，就像真的会发生，我不得不另做打算。”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执意找到那个妖兽的原因？”温妍紧紧盯着他垂下的头颅，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对。”
正好这时三三的消息在她脑海里发出了声响。
——温姐，顾老师重生了，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在你进入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前。
完完全全带着所有的记忆吗？
温妍有些复杂望着他，这段时间心里那些觉得奇奇怪怪的事情一下就有了解释。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冒着风险救了她，不要命给她输灵气，就算自己以身犯险也要全力保住她的原因吗？
可这样的愧疚，不会延伸成爱，哪怕现在顶着三十多的喜欢度，也只不过是愧疚心作祟罢了，温妍突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以至于她直接忽视了顾泽明显还在骗她这个事情。
眼里突然就有些酸涩，温妍抬起头，努力压下那种心疼而又无力的感觉，随后才努力平静道:“你自知这一路困难重重，所以不愿意带我一起去，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死在了南山，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你的骸骨会被尘土覆盖，谁也不会知道那是鼎鼎大名的云奂掌门顾泽！”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温妍真想狠狠照着他这张脸给他一巴掌，但事实上她只是用力握紧了顾泽冰凉的手，企图顺着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把灼热的温度一同送进他层层叠叠被冰雪覆盖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