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慕尚慢慢行驶在道路上。
驾驶座上的司机屡屡抬头看着后座上的两个少年，有些奇怪。
因为快到年底的关系，江越庭和晏行安都忙了起来，也就没有时间亲自接送儿子上下学，这段时间都是江家的司机接送的两人。
在他的印象中，哪怕自家小少爷不会说话，秦少尊主也会哄着他多打两个字，两个少年之间的气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冷淡过。
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冷淡。
秦少尊主还是像往常一样，低声哄着小少爷，但是和平时不一样的是，omega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而是冷着一张脸，别说打字，偶尔转过去看alpha的时候，脸上都写着不耐烦。
这倒是新鲜，按照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秦少尊主简直就是把自己家的小少爷当成祖宗供着，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这是怎么惹到小少爷了啊？
“江江，别生气了，好不好？”秦照白给程颂发完消息，收起手机拽了拽omega的校服袖口，可怜兮兮地说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一定先跟你商量，再跟江叔他们说，行不行？”
江诺然听到他的话，睫毛轻轻颤抖了几下，才转头看着他。
已经快要成年的alpha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轮廓也渐渐变成成熟男人的样子，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点笑意，左耳上的黑金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晃动，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自己，语气里带着些委屈：“你现在不理我，等下去教室是不是不给我擦药了啊？”
alpha说着，把自己已经完全愈合的右手伸到少年面前，指着上面已经愈合结痂的拳峰，开始睁眼说瞎话地卖惨道：“它刚刚又疼了。”
……
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江诺然看着alpha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句话。
早上的时候，他只是因为慌乱和关心而忘记了思考，现在仔细想起来，以少年顶级alpha的愈合能力，右手拳峰上那点伤口应该早就应该没事了。
但是看着alpha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还是伸手拿过alpha的右手，低下头在上面吹了吹。
随着他的动作，秦照白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在一瞬间变成了木头。
手背上是omega温热的呼吸，那气息顺着他的手背蜿蜒而上，直达心脏，隐约间，他似乎闻到了独属于少年的，加百列大天使的花香。
看完了alpha的手，江诺然直起身在手机上打字道：“我没有生气。”
“我不会生哥哥的气。”
他打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打字。
“我只是在想，自己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在来这里之前，我是个beta，福利院的院长虽然也对我很好，但是条件有限，很多东西我都是没有见过的。”
“我以前没去过电影院，没去过游戏厅，也没有去过夜市。来到帝都以后，我第一次经历这些，第一次知道了有爸爸和小爸的感觉，也第一次有了像罗童一样的好朋友，第一次在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有人给我撑腰。”
“这些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拥有，所以我总是很怕给你们惹麻烦，怕你们失望。”
少年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完这些，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alpha，笑了一下。
“但是我今天早上的表现，好像还是让你们失望了。我不是不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只是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有人会因为他一次小小的刺痛如此紧张，不太习惯有人那么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易碎的水晶玻璃一样对待他。
因为从小得到的爱太过有限，他总是想要做得更多来回馈这些爱。
在福利院的时候，是好好的学习，用更好的成绩和更多的奖学金，而到了帝都之后，他总是会茫然无措，因为他突然发现，他能做到的事情，对于身边的人来说，太过有限了。
秦照白看着omega的样子，心里突然泛起细密的疼痛，就像是有什么带刺的植物，在他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突然开始放肆地生长。
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浅棕色头发，低声说道：“不管你做什么，都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不管是我，还是江叔他们，哪怕是罗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永远是你的健康和幸福。”
“只要你是开心的快乐的，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失望。”
爱你的人，从来不会对你感觉到失望，只会心疼。
“而且……”alpha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习惯是可以养成的，江江可以从今天开始，慢慢养成被人在乎的习惯。”
因为，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有人好好爱你，把你捧在手心里疼。
江诺然看着他的表情，脸颊慢慢开始泛红，他看了alpha一眼，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向前方。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omega就是听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像是知道少年脸皮薄，秦照白见状笑了笑，也不再说话，而是一起转头看向前方。
没过多久，车就在学校门口停下了。
两人相继下车，在路过校门口的药店的时候，omega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似乎在药店里看见了程颂还有孟甄。
可是少年还没来得及打字，就被身边的alpha拉着进了校门。
“快点，我还有道题要问你呢。”秦照白往药店里看了一眼，拉着少年就往教室走，这一次他似乎有所准备一般地开口：“就是你昨天晚上从错题本里挑出来的题，有一道我不太会。”
这句话果然成功转移了江诺然的注意力，他点了点头，就跟在alpha身边快步朝着教室走去。
两人身后，孟甄看着程颂手里的红霉素软膏，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啧啧啧，秦哥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为了哄嫂子，慌称自己要擦药这种慌都撒得出来。”他说着，一个抬手把手里的酸奶盒子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还为了圆谎要我们给他带药，简直太过分了。”
“渣a！”
孟甄如此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