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陛下年轻的时候和爸爸他们是舍友。”江诺然想了想，说道：“何叔、席叔他们都是好朋友。
“对。”alpha低声应着，补充道：“那个时候，我爸为了追我小爸，经常半夜溜出去，就要陛下他们帮忙打掩护，后来席叔追陶叔叔的时候，也是陛下给他打掩护。”
“那为什么后来他们会变成这样呢？”omega有些不解。
按理来说，同学时期的情谊应该是最真诚的，就像他自己和罗童他们这样，少年无法想象，有一天他会跟罗童反目成仇，只在电视里看看对方，直到另一方重病才带着孩子匆匆赶来的样子。
“因为大家的立场不同。”秦照白想了想，说道：“凤凰火解散之后，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发展，江叔在议会，我爸回了陵疆，席叔在北疆，大家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权力代表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责任。他们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所以有些时候，情谊就只能放在一边。”
“其实这些年，根据我们的调查，eom不止和林氏集团有合作，他们和很多集团都有过合作，而这些集团大部分都和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是说起这件事，alpha的语气依然十分平静，“只是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直接的证据。”
江诺然听着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陵疆的尊主出事，而且是在访问北疆，打算说服剩下的两疆联合执行“覆巢计划”的时候，受益最大的应该是帝国的主和派。
而众所周知，这么多年，皇室一直是坚定的主和派。
“但是……为什么？”明白过来之后，少年更加不解了。
父亲曾经跟自己说过，帝国是一所摇摇欲坠的房子，而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它，用以为整个人类遮风挡雨。
陵疆作为三疆之首，他们的尊主遇刺，怎么看都对帝国没有好处，哪怕皇室作为主和派，也犯不着用这么激进的手段，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
“因为，一旦虫族消失，帝国就会灭亡。”秦照白回答道：“帝国的根本不是皇室，而是虫族。”
帝制之所以能够在现代社会中存在，就是因为人类需要一个统一的强权，去带领整个种族对抗那些外星生物，和之前历史上每一次人类内部的战争不同，这一次的敌人没有智慧无法沟通，它们只会凭借本能去杀戮。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只能团结一致，在面对无穷无尽的虫群的时候，人类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身后和自己有着同样的dna结构的两条腿的兄弟。
可是，如果有一天，虫族不存在了呢？
都说虫族是所有人类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但是如果有一天，这把剑消失了呢？
那人类统一的帝国还会存在吗？
皇室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在现代社会接受过教育，明白“天赋人权”、“生而平等”这些概念的现代人类，还会愿意有一个站在他们头顶的皇室吗？
不，不会的。
omega听完他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不说话了。
“人类历史告诉我们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会吸取任何教训。”alpha看他这个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过，我爸他们出事的时候，陛下还只是皇太子，所以有些事情，他可能也是不知道的吧。”
知不知道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裂痕早在他们硬要林煌和晏行安的名字刻上皇室玉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既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就不存在什么对错和好坏。
就像他现在能平静地说出“皇帝陛下是个很温柔的人”一样，他能客观地评价皇帝，自然理解了权力游戏里的规则。
在那样的立场之下，人人平等，所有人都有不得已。
不过这些话，秦照白并没有跟omega说，他怕他的小少年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他刚刚才喊过皇帝叔叔，alpha不想自己的宝贝伤心。
“那陛下他找爸爸他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好在江诺然的接受能力向来优秀，低落了一阵之后，就想起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应该吧。”说起这个，秦照白其实也拿不准主意，他只是隐约地有些猜测：“如果皇帝陛下驾崩，帝国必定动荡，晏叔叔是议会的秘书长，所以陛下必然要先稳住他，至少要他一个承诺，护着皇太子顺利登基或者在他成熟之前，不要再提‘覆巢计划’了。”
所以，他才会让自己把江诺然带上，为的就是用心理战，让江越庭和晏行安心软。
毕竟，对于那两个人来说，这个失踪了十六年的儿子，可能是他们唯一的软肋了。
江诺然听着他的话，张了张嘴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盒子上，那里有皇帝陛下送给他的皇冠，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那个以病弱的身体，站在帝国权力顶端的男人的算计。
“也不全是这样的。”alpha顺着他的目光，一眼看到了那个盒子，知道少年在想些什么于是说道：“他喜欢你是真的，但是他的立场和责任也是真的。”
那一刻，江诺然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晏行安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进宫来看看皇帝陛下的原因。
你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的好意，可是，你又永远没有办法，真心的讨厌这个人。
因为你知道，除开立场，没有对错。
“咚咚咚——”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接着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宝贝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是江越庭。
秦照白起身抱起那个装着皇冠的盒子，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的alpha往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问道：“宝贝儿玩得开心吗？”
“开心的。”点了点头，少年注意到晏行安并不在。
“你小爸和你皇叔有事要说，我们先回去。”知道儿子在看什么，江越庭扯出一个笑容，对着omega招了招手：“走吧。”
想起之前alpha跟自己说的话，江诺然点了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