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兰迩难得没有作妖。
他支愣着下巴,好似认真的看此刻站在台上的男人。
虽然台上那白发男人的确长得不错,但吸血鬼的长相都格外的出众,没道理能让一位纯血之君痴迷。
所以,这是在发呆吧?
玖兰枢侧眸看了一眼与往日行径有很大不同的玖兰迩。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眼里的迷茫,玖兰枢会以为他是故意的。
收回目光,他打量着正缓缓合上课本的白发男人。
这位有马老师脸上挂着温和而客气的笑容:“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没有任何一个学生回应他。
而他表情不变,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回应。
一屋子的非人类都知道,这位教师的目光自始至终只看一个人,那便是——玖兰迩。
玖兰迩站了起来。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依旧漫不经心,但脸上表情出卖了他迫切想要去找那个人类教师的想法。
“迩君。”
有人先叫住了他。
玖兰迩动作一顿,回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整理好,变回往日漫不经心的笑容:“舍长大人,有事?”
玖兰枢眯了眯眼睛,良久,才回答:“玩得愉快。”
“谢谢。”
玖兰迩微微沉吟,他发现自己表现得太着急,玖兰枢已经注意到有马鬼将了。
所有未经允许闯入校园的猎人都会付出代价。
离开教室后,他放弃了找有马贵将的冲动,只是习惯性的找了一处天台,带着满脑子复杂的思绪晒月亮。
只不过他低估了有马贵将的胆子。
大约在半小时后,他就嗅到了从宿舍楼散开的血腥味。
没有大切口的伤口,是聚集不了这般浓厚的血气的。
玖兰迩心神不宁,他有不好得预感。
于是只眉头拧下的功夫,他的人已经仓促的回到宿舍楼。
“该死的吸血鬼猎人!竟然敢混进我们得地盘!”
暴怒的声音从金发少年的嘴里吐出,他身上的白色校服竟然已经被鲜血染透,有些狼狈。
胸口出的布料都被整齐的切断了。
这一定是刀痕。
而且玖兰迩还见过这把刀——它就在有马贵将的手中。
玖兰迩啧了一声,心里冷笑这人还真不怕死。
他就郁闷了,这不是来当卧底的?
怎么竟干些捅人马蜂窝的事?
“抱歉,我只是想找一个人。”
站在大堂的有马贵将诚恳的回答愤怒的贵族少年。
靠在门口的玖兰迩心口颤动了一下,就像被人不轻不重的撩拨,好像欣喜。
但月色下,玖兰迩的表情是空白的,他缓缓移开捂在胸口上的手,迷茫的盯着雪色的掌心。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蓝堂这会咬牙切齿。
这个闯入尊贵的吸血鬼地盘的猎人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空气中的温度急速下降,冷冽的冰一寸一寸从楼梯侵犯到有马贵将脚下。
只是冰霜在即将困住人的时候,就被有马横刀轻易扫断。
碎裂的冰块将实力的差距展现得淋漓尽致,在座的所有贵族们顿时猩红了双眸。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威胁——这个男人,很强!
高傲的贵族们对视一眼,都蠢蠢欲动。
但他们还没有联手,就被迫僵在原地,并且差点因为某种血统的臣服而跪下。
在那一瞬间,玻璃破裂成碎片,属于纯血种的威亚碾压下来。
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王族发怒。
众人回头便看到了从走廊里缓步而出,面色平淡的尊贵青年。
玖兰枢。
压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有马贵将叹了一口气,眸色终于认真了。
他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框,无奈的说了一句:“我真的,只是来找人啊。”
他抬头时,所有破碎的玻璃已然漂浮早空中,以一个危险的角度对准他。
“有马老师还真是一个特殊的客人啊。”
此刻,每一片玻璃都是凶器。
窗外的玖兰迩一看到玖兰枢那冷淡的双眸,便知道有马贵将这是触碰到他底线了。
果然,随着玖兰枢华丽的尾音落下,全部的碎片如万箭齐发,直奔有马贵将。
既优雅,又危险。
有马贵将压鞘,刀刃即将出鞘之际,手背便被人按住了。
空气中被一道玫瑰的暗香侵染。
那一刹那,所有的玻璃碎片攻击的速度仿佛变成了慢动作,青年漫不经心的从有马贵将身后迈出,挡在他身前。
黑色的锁链不知道何时出现,蔓延在两人身前。
锁链抵挡着锋锐的玻璃碎片,玻璃碎片映射着锁链,画面好似相对静止。
两股对峙纯血种力量仿佛势均力敌的对上了。
锁链圈中的青年黑发披散在身后,随风而动,他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楼上居高临下的玖兰枢。
他将谎言信手拈来:“有马老师是来找我的。”
玖兰枢俊美的容颜不见任何表情,只是直视玖兰迩的眸子变成深邃的红。
这股威压,让玖兰迩的锁链微微颤抖。
玖兰迩无奈,他也不是故意袒护这来历不明的人啊,就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行动了!
玖兰迩在心里骂了一句玖兰枢个小气鬼。
“抱歉。”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嘴角笑微微的,“兄长大人。”
话音刚落,所有锁链撤下,他竟然主动放弃了抵抗。
没有阻碍的碎片立马疾驰而来,仿佛下一刻就能将玖兰迩射成筛子。
但下一秒,却又因为玖兰枢一个眼神,瞬间粉碎在空中。
气氛顿时有点诡异。
玖兰枢面色不愉,他最后收手是因为楼下狡猾的家伙的一个难得乖巧的称呼。
四周众人的表情也是非常精彩。
蓝堂的脸上就差写上“你个小人打不过就撒娇”这一行大字。
再看楼下,其实玖兰枢压根不用收手。
青年被保护得很好。
因为在最后一刻,有马贵将就将他拉入怀中,用后背挡住了所有玻璃,连玻璃渣都没能碰到玖兰迩。
此刻,玖兰迩的心跳跳得很快,就跟人怀春少女的心跳似的。
这特别的感觉,就像是身体在诚实的表达出自己的开心一样。
他咳嗽了一声:“有马老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