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第一天，姜妤婳就感觉到了身心俱疲，就算是她在后勤组里安安静静地待着，也累死个人。
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宁愿去参加比赛，也不愿意在后勤组。
一到比赛时间，她基本上就要全运动场来回跑，拿水、毛巾和创口贴什么的。
晚上回到家之后，姜妤婳草草地吃完饭，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洗簌完，定了个闹钟，八点不到她就躺在床上打算小睡一会儿，然后再起来写作业。
过了没多久。
睡梦中，姜妤婳迷迷糊糊地听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地吵着。
没睁眼，恍恍惚惚的状态下，脸一拧，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索着把它摁掉了。侧身扯过被子，直接蒙着头继续睡。
刚睡没几分钟，手机铃声又开始跳跃起来。
再一次，哔掉。
过了又一会儿，又响了。
烦！
“砰——”
下一秒，床头柜上的手机直接被无情地扔在了地板上，砸得响亮。
罪魁祸首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心烦意乱地抓了两把散在肩上的头发。
半眯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没能适应室内的冷白色灯光。
僵愣了半天，过了大概一分钟，姜妤婳才缓了过来。
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嗯？
没有。
随后，目光落在了自己斜前方的地板上。
怔了下，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她眨了两下迷离的大眼睛。
“我的......手机？！！”
她喃喃两声，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蹲在地板上，哆哆嗦嗦地捡起被摔睡屏幕的直板机。
姜妤婳哭丧着脸，指腹摸着手机黑屏幕，垂眼，叹了口气，自我安慰：“没事没事，应该能开机。”
她也是有起床气，只是不是很严重，分情况，如果是她比较累的情况下，打扰了她睡觉，她真的什么都能干出来。
果不其然，她手机没了。
姜妤婳坐在书桌前很认真地摆弄着碎屏手机。
插上电源线，拔电源线。
如此反复几次。
然后长按着开机键。
......
没有反应。
充电也没有反应。
看来是没希望了。
姜妤婳瞥了眼书桌上的小闹钟。
刚到九点。
她眉头一皱，盯着手机出神。
她记得明明刚才自己是设置的九点的闹钟，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房间里过一会儿就有铃声，一会儿又有了。
所以她更加怀疑刚才那铃声不是她设置好的准时闹钟响。
而是电话或者......
“豆子！”
与此同时，她的妈妈姜英敲门站在房间门口。
“昂。”
闻言，姜妤婳应了声，扭头问：“妈妈，怎么了？”
站在门口的姜英身上还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把新鲜挂着水的芹菜择着，平平淡淡的语气：“程进给你打电话了。”
一听，姜妤婳心里咯噔一下，双眼蹬得极大，诧异得很。
程进打电话给她？！
姜妤婳还在愣着，沉默几秒没有反应，姜英催促道：“豆子，别让人家等急了啊。”
“啊？！......哦好。”姜妤婳讷讷地答应道。
姜英说完，转身刚要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提醒说：“在咱家店门口收银那儿啊，他打的座机。”
与此同时，姜妤婳正在把摔碎的手机收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抽屉里，边回应，“知道了。”
-
姜妤婳走到了门口收银位置，手肘靠在桌面上，拿起电话听筒，放到左耳边，“喂，程进。”
她听见电话那头有呼哧呼哧的风刮破空气的声音，以及机动车排气管的轰鸣声。
她微蹙了下眉，他在外面？
过了几秒，听见了熟悉的语调，然后刹车刺耳的声音。
“小媳妇儿，你好样的啊，挂我电话，还关机？嗯？”程进将机车停在了路边，摘下黑色头盔，扒拉了额前碎发。
“你什么时候......”姜妤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忽然想到什么，讶异道：“等等，刚才是你一直打电话？”
“昂，打了好几个，你看看你手机。”
程进边说着边把车脚撑架好，长腿一跨，下了车，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个已经灭了的“姜氏麻辣烫”灯牌。
今天没营业......
夜晚的灯光忽明忽暗，带着些凉意。
看手机啊......
姜妤婳撇了撇嘴，半晌没说话。
没等到回应，程进直接坐在了路灯下的马路坎边上，拧拧眉，问：“小媳妇儿，你是不是反悔了？”
“反悔什么？”姜妤婳摁了免提，去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顺便拉了个凳子坐着。
“反正你要反悔也来不及了，明早我肯定来接你上学。”程进从裤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撕开包装袋扔进嘴里。
姜妤婳顿了下，恍然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起床气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被他笑话嘛。
“咳咳，程进，那个，我刚才在睡觉。”
她的意思也很明确，没有反悔，也不会后悔。
程进失笑调侃道：“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姜妤婳直接回嘴。
“行行行，我是猪行了吧。”程进能想象得到她生气的模样，勾着唇。
姜妤婳故意带着脾气轻哼了声，朝着门外看了眼，“你现在在外面吗？”
她刚刚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程进望了眼四周，只有几家亮着灯，“嗯。”
“在哪儿？”姜妤婳问。
“许康宁说要吃火锅，这不是来接他吃火锅去嘛。”程进瞎编道。
姜妤婳轻轻哦了声，嘱咐道：“别吃太辣。”
“好。”程进自然很享受被人管的感觉，尤其是她。
“今天是不是运动会忙累了，睡这么早？”程进掏出手机给许康宁发了个消息，他还真就突然想吃火锅了。
“嗯～”姜妤婳突然软软地声音，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侧着头。
运动会是真的挺累人的。
糯糯的声音，程进心都化了大半。
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福，才能找到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呢。
“现在要睡了吗？”程进轻声问。
姜妤婳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起床气，哀哀叹了口气，有些委屈诉苦的语气：“程进，我刚把自己的手机给摔碎了。”
“嗯？”
她解释道：“就是我睡觉定了闹钟，然后没睡好，有点儿起床气......”
程进很有耐心地听着姜妤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然后它就开不了机了。”姜妤婳说。
怪不得打电话到最后成了关机。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幸亏上次那张代金券上面有她家的电话号码。
程进无意之中瞥见了从漆黑深巷里缓缓走出来的许康宁。
他故意挑趣姜妤婳：“......媳妇儿，你以后会不会把我给踹下床啊？”
“......”
姜妤婳睡意来了，揉了揉眼皮，声音软绵绵的，“说不准。”
“别说不准啊，”程进一想到她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再想到未来。
程进想了想，很认真道：“算了，踹吧，以后家里全铺上地毯，你可劲儿踹。”
“......”
与此同时，许康宁已经走到程进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打量他，“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来接你哥我。”
程进翻了个白眼：“滚滚滚，别打扰我跟我媳妇儿培养感情。”
许康宁还真不吃这一套，无动于衷，坐到他边上，“姜妤婳同意了？”
“废话，”程进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我长得如此英俊潇洒。”
“然后呢？”许康宁掏出手机看着。
“我媳妇儿跟我在一起，就是我赚到了好不好。”程进笑着，缓缓地问，“你说是不是？小媳妇儿。”
“......”
头顶慢慢地出现了六个点。
“小媳妇儿？”程进试探性喊了声。
无人回答。
“姜妤婳？”
“豆子？”
直到程进听到电话里传开均匀的呼吸声，原来是睡着了，悬着的心落下，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康宁在旁边憋着笑，“诶，别喊了，人家都不想搭理你。”
“......”程进瞪了他一眼，起身，踹了许康宁一脚，“话多。”
-
夜已深，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也没有几个人。
程进和许康宁两人吃完火锅出来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一身的火锅味儿。
炫酷黑色的机车停在了无人的路边，程进靠在车身上。
许康宁递给他一支烟。
他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撕开包装，含在嘴里，笑：“戒了。”
忽然想到什么，不对劲，问：“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了？”
许康宁顿了下，收了手，自己也没抽，都放到了烟盒里，闲闲道：“顺手拿的。”
程进嗯了声，“听汪子说你爸回来了？”
“嗯。”许康宁也没有瞒他。
程进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小姨让给你的。”
许康宁没接，扯了嘴角一抹笑，“卡我就不收了，免得又被我爸/赌/光。”
“......行，我先给你存着，”程进也没有勉强，揣了回去，故作调侃，“什么时候嫁人了，我再给你。”
“......”
程进直起身，把挂在车上的头盔扔给许康宁，“送你回去。”
许康宁拿过头盔，悠悠了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很明显程进是要去找姜妤婳。
两人刚跨上去坐着。
忽然，耳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哼唧声。
程进一直都没有挂电话。
“阿进。”电话那头，姜妤婳的声音软糯糯。
“嗯，我在。”程进启动车的动作一顿。
“阿进。”
“嗯。”
他可以大概判断她没有醒，应该是说梦话了。
挺开心。
梦里有他。
“我的阿进。”姜妤婳再一次用软乎乎的嗓音，令人怜惜。
程进温柔似水地回应：“是，你的阿进，永远是你的阿进。”
电话那头又再度沉默了会儿，就听到了姜妤婳带着哭腔，“呜呜呜呜......好疼，你不要挖我的眼睛！”
程进心头怔了下。
握住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漆黑的眸子里泛着凶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