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完出门。
太阳的炙热还未退散去，顺手出门时拿了遮阳伞。
等程进去地下停车场开着车出来，姜妤婳便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伞扔到了一旁。
她也有车，只是开得少，有时候碰上上班高峰期，容易堵车，不如地铁来的快一些。
估计自己的车都已经上灰了吧。
车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窗外的车流人影飞快闪过。
车里的智能语音助手都提醒好几次车速过快了。
而程进无动于衷。
姜妤婳微微蹙着眉。
这车，确实是开得还挺快。
她偏头看他，不由得出声提醒：“程进，开慢点。”
“嗯。”
程进回应很快，车速慢慢减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着急值班，所以才开这么快的。
而且周围道路上也有违章拍照，会被扣分。
说着，她顺势余光瞥了眼车载屏幕上显示的时间：17:05。
“你晚上几点值班？”姜妤婳顺嘴问道。
这个点就算是早九晚五的职业也下班了，医院值班的时间她不是太清楚。
程进注视着前方，漫不经心说：“六点到晚十点。”
四个小时，还挺短的。
难不成医生值班就值几个小时？
不是熬通宵？
姜妤婳想了想：“是后面有人换班吗？”
“陈欲那家伙替我。”程进解释。
陈欲？
名字还挺熟悉。
姜妤婳回想了之前在医院“经常”碰见的“搭讪”医生。
他自我介绍的时候......
说他叫陈欲。
姜妤婳有些小好奇地问：“你和他很熟吗？大学同学？”
想到陈欲那家伙，追个人磨磨叽叽。
跟他熟不熟......
真是螃蟹搁锅里，忘开火。
程进不由得轻嗤一声，轻描淡写道：“不熟，也不是校友。”
正巧，前面是红灯，程进停下车。
搭在方向盘侧边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轻点着。
趁着等红绿灯。
程进侧身，俯身过去，两人距离凑近，他浅浅呼了口气。
见姜妤婳睁着那双含情眼眸疑惑地看他。
程进唇角勾起，视线下移到她饱满的红唇上，出门前她还特意画了个淡妆。
再慢慢往下看，目光落在她露出半截瓷白肌肤的锁骨上。
趁她不注意，低下头吻在她的锁骨上，轻咬着。
触不及防，他又吻上了她诱人的唇。
姜妤婳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伸出手推着他肩膀，试图推开他：“程进，你干嘛。”
这还在路上，大白天的。
此时，绿灯亮起。
后面的车开始不耐烦地摁喇叭，大声嚷嚷。
程进这才停下来，目光灼灼地欣赏他的满意“杰作”，笑着启动车子。
“陈欲那家伙可不像我，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他孤家寡人一个，多值值班儿，挺好。”
姜妤婳：“......”
看来那个叫陈欲的医生还挺惨。
-
等到了医院，车开进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姜妤婳解了安全带，顺手拿了包，推开门下车，
万佳期和同事们正好要出去吃饭，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医院地下停车场。
赶巧撞上了他们。
同事们也齐刷刷地看见了。
纷纷都懵了。
人人都以为沉默寡言的程医生不近女色。
现在被“逮个正着”，人设直接崩了啊。
现在简直让他们大跌眼镜。
竟然“有生之年”能看见一个漫画腿的女人从他车上下来，头发有些许凌乱，粉唇被咬破，还微微泛红肿。
这时候，程进也跟着下车，不过他下车前恰好瞥了眼那遮阳伞，顺手便拿了。
他绕道姜妤婳身边，见她呆愣站在一边，他恶作剧般地屈起食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调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来医院，怎么，紧张到走不动道了？”
被他那么一弹，姜妤婳回神，摇摇头，迅速地往他面前躲了躲，还真就紧张兮兮地一把抓住他的衬衣袖。
程进怔了下，这人是大白天见鬼了？
他垂眸看她，她那双乌瞳直勾勾地看向正前方。
姜妤婳表情有些尴尬：“有人在看我们。”
程进：“嗯？”
姜妤婳抬头瞄了眼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正前方，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你，认识的吧。”
程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回过头，不远处的那一群人......，他眯了下眼。
万佳期一愣，突然有种做错事被抓包了的感觉。
她微笑着抬起手打招呼：“嗨，程医生。”
其他几个同事也纷纷笑着打招呼。
程进大概率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躲着，这是害羞了啊。
万佳期眼尖，瞥见了姜妤婳锁骨地方的红了一小块，不由得打趣：“程医生，没想到你还挺......”
程进：“挺什么？”
万佳期：“深藏不露啊。”
程进懒得搭理她。
姜妤婳也察觉到万佳期一直打量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刚才在车上。
程进还挺......放肆的。
程进手往后伸，握住姜妤婳的手，捏了捏，算是给她安心。
他把她带到前面。
众人再次见到漂亮的姜妤婳。
赞叹不已。
程进表情一沉，阴鸷着脸，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摁在怀里，再度睨了一眼八卦同事一眼：“看锤子看！”
“......”
姜妤婳挣脱了他的禁锢，带着小脾气重重打了他手一下，小声呵斥：“我头发被你弄乱了。”
程进抬手替她拨弄了下头发，捋了捋：“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
万佳期心里明白：“行，不打扰你们，调情了。”
程进：“......”
然后一群人就谈笑着离开。
-
这个点医院的人都陆陆续续下班了。
急诊科的值班室还亮着冷白色灯光，从大片玻璃窗透出去
看上去冷冷清清，偶尔有人经过走廊，不经意地往里瞅。
姜妤婳正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吃着外卖刷微博。
程进刚被人叫走了，去住院部了，说是有个病人不舒服，让他去看看。
所以，刚送到的外卖只能她先吃了。
味道还蛮不错的。
这时手机忽然弹出了条微信消息，是许安宁。
许安宁：[宝儿，快看热搜第一。]
热搜？！
她再次点进了微博热搜榜。
热搜第一是......
#盛意歌结婚照#
她记性还挺好，这个名字她也记得。
姜妤婳点进了词条，最热的那条微博标题就是：盛意歌死而复生，结婚照美学。
微信消息再次弹出来。
许安宁：[盛意歌真是妖孽美人，真的和商慕白隐婚了。现在被爆出来，贵圈真的好会玩儿。]
姜妤婳退出微博，特意去百度词条搜索了“盛意歌”和“商慕白”两人的百度百科。
还真有。
总之一句话就是豪门之间的事情。
姜妤婳把筷子放下，点进微信回复：[所以你不是贵圈的？]
许安宁也是个富二代，只不过她不太喜欢商场那些勾心斗角的事。
算来，她也称得上一只脚跨进了贵圈。
许安宁：[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贵圈呢。]
姜妤婳能想象得到她苦唧唧的表情，也不好拆穿：[来，姐妹包养你。]
许安宁发了个[色｜色]流口水的表情。
姜妤婳失笑，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紧接着，消息弹出来。
许安宁：[你和程医生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姜妤婳盯着屏幕，表情一滞，差点儿没被咽下去的那口水给呛住。
语不惊人死不休。
怎么还能扯到她头上呢。
但是，她和程进......结婚。
她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想过，前世她以为他们可以彼此携手走下去，可现实却撞得他们支离破碎。
两人都在美好的年纪消失了。
短暂的过一生，她已经深切地体会过。
所以，这一世，不确定的因素还有很多，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有些个东西，注定了，想逃也逃不掉。
这就是命。
可是，她想逆天改命，不知道神明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姜妤婳思考了片刻，回复她：[安宁，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他走完这一世。]
许安宁脑回路特简单，也不会去遣词造句。
[能啊，只要你不放手，我相信就凭程医生的长情，肯定会白头到老的。］
程进是长情的人？
她怎么没有感觉呢。
许安宁是属于话痨级别的人物。
又一条消息：[我有预感，你们很快会领证。]
姜妤婳哭笑不得，怎么这会儿倒是成神婆了。
[借你吉言，到时候记得包个大红包。]
许安宁：[必须的啊。]
她俩在微信上聊了会儿天，时间不早了，姜妤婳透过玻璃窗看了眼走廊。
还没有回来。
外卖都凉了。
姜妤婳起身把自己吃的收拾好扔进外面走廊的垃圾桶，回到值班室，环顾了下，发现有微波炉。
正好，她可以把外卖热一下。
说来也巧了，她刚把饭菜热好，万佳期就匆匆地走进了值班室。
见她拿着杯子就在饮水机上接了一大杯凉水，一饮而尽。
姜妤婳一愣，往她身后望了眼，没人。
“程进没回来？”她问。
万佳期缓过气儿，走上前就拉住姜妤婳的胳膊：“嫂子，程医生被困住了，需要你解救。”
姜妤婳更加茫然：“什么？”
-
等她被万佳期拉着站在住院部电梯口时，她才回过神来。
电梯显示屏的红色数字跳动着。
姜妤婳思考刚才万佳期长话短说的解释。
她大概明白。
总结一句话就是：老爷爷要看孙子成婚。
电梯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万佳期摁了楼层，冷不丁地对她说：“嫂子，你演戏怎么样？”
“嗯？”姜妤婳想了下，偏了下头，很认真的说：“不会。”
万佳期安慰：“没事，演一次就会了。”
“......”
“更何况，你和程医生本色出演。”
姜妤婳尬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这位老爷爷姓严，他每次发病都会找他孙子，而且他有个心愿，就是看到自己的孙子成家立业，他儿子女儿都不管他了，他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孙子拉扯大。
但是前不久他因患病被送到医院，而他的孙子在不久前因意外离开了人世。
严老爷爷已经不记事了。
记忆还停留在自己的孙子说要带女朋友回来看他。
所以是想让她和程进演一出戏，完成老爷子的心愿。
等到了病房门口。
姜妤婳深吸一口气，看了眼万佳期。
万佳期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姜妤婳面带微笑，推门而入。
程进正坐在严老爷子的床边听着苦口婆心的念叨。
看上去很硬朗，话语中气十足。
严老爷子：“你，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说给你安排相亲，你说人跟你八字不合。”
“孙儿，你老实告诉爷爷，有女朋友这件事，是不是欺骗爷爷。”
程进刚想回答不是，姜妤婳走过去，站在严老爷子面前，浅浅笑意，微微颔首，落落大方。
姜妤婳自我介绍道：“爷爷您好，我是您孙儿的女朋友。”
严老爷子看了过去。
此时，程进正和她四目相对。
想必万佳期都已经同她说了这件事。
程进挑了下眉，起身，走过去和她并肩而战，很娴熟地揽住姜妤婳的肩膀：“爷爷，她是我女朋友，叫姜村花。”
什么？
姜妤婳听到这个名字，瞪着程进，直觉就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虽然是化名，好歹也取个过得去的吧。
面对还有人在场。
姜妤婳隐忍下来，看回去不收拾程进才怪。
她继续保持微笑，手伸到背后，摸索过去，直接掐在了程进的腰间肉上，带着笑地咬牙切齿：“是吗？狗蛋。”
狗蛋？
程进直接被呛住了。
还学会“礼尚往来”了。
严老爷子皱着眉，脸上布满了皱纹壑，咳嗽了一声：“孙儿，你的小名怎么还到处说。”
姜妤婳也诧异了，小声凑过去说：“你还真叫狗蛋啊。”
程进也没想到误打误撞，很是配合：“是啊，姜村花儿。”
“......”
严老爷子老年痴呆已经严重到吃药都控制不了了，记忆一直停留在他孙儿带女朋友结婚这件事上。
姜妤婳和程进在尽力地扮演角色。
很贴心地给老爷子削苹果，讲故事。
想把老爷子哄睡着。
可姜妤婳在一边直打哈欠，她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
严老爷子冷不防冒了句：“狗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取村花儿回家。”
程进倒水的动作一顿，笑道：“爷爷有什么建议吗？”
他把水递给姜妤婳。
严老爷子打量了他们两眼：“现在就娶回家。”
姜妤婳手忽然僵了下，眼神松动，水杯的水洒在她手上，低到裙子上。
程进拿了纸巾替她擦干：“我娶你，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姜妤婳白了他一眼，毒舌自恋的程进她是见过的。
姜妤婳替老爷子掖了掖被子：“爷爷，我和狗蛋，明天结，你看，现在天都黑了，您先睡一觉。”
严老爷子难得不追问了：“你们明天结婚记得叫爷爷。”
姜妤婳点头：“会的。”
两人等到严老爷子睡着了，姜妤婳才舒缓了口气。
轻轻关上房门，出了住院部。
天已经黑蒙蒙。
只有路灯在飞蛾扑棱下闪烁着。
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姜妤婳就瘫倒在程进身上，软软道：“演戏好累啊。”
程进握着她肩膀，让她站稳，他下了一步台阶，单膝蹲下：“上来，我背你。”
想着他也累了一天了，甚至还没有吃晚饭。
姜妤婳犹豫了会儿：“我能自己走。”
程进：“我数三个数。”
闻言，姜妤婳吐了吐舌头，“多大了，还数数。”
她没继续多想攀上他的背，勾着他脖子，灿烂明艳的笑容溢出来。
住院部离急诊科不算很远，几百米左右。
一路上，姜妤婳盯着程进看。
他下颌线条比以前利落，没有很柔软，一双琥珀色眼眸更加迷人。
姜妤婳忽然想到了许安宁问领证的事情。
加上今晚意外的演绎一出“村花和狗蛋”的爱情故事。
她突然就很想体会结婚是什么样的感觉。
共度一生的执念。
姜妤婳紧了紧搭在程进脖子上的双手，温柔地喊了句：“程进。”
程进脚步没停，偏头：“嗯，怎么了？”
她在心里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说了，到时候被拒绝，自己该多尴尬，不说的话，她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听到了。
姜妤婳头埋在他后脖子间，轻轻蹭了蹭他的肌肤，“我问你个事儿。”
这个举动，程进直接停下脚步，内心压抑不住的一团火正在慢慢往外喷涌。
“你说。”
程进喉咙干涩，停了会儿继续往前走。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耳垂被人轻咬住，那唇瓣在自己耳垂上触感，清晰撩人。
他眼眸有些迷离，声音有些沙哑：“别闹，回家再玩儿。”
要是姜妤婳再进一步动作。
他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找个地儿做出些什么事情。
姜妤婳嗯了声。
程进继续问：“你要问我什么事儿。”
昏黄路灯下，夜晚繁星满天。
姜妤婳勾着唇角，轻声细语：“程进，娶我回家，行不？”
听到这话，脚步再次停下，怔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他的女孩，他要自己宠着。
他的事情，得亲自做，亲口说。
程进偏头看她的眼眸。
姜妤婳也在看他。
忽然背着她的手使了些力气，把她往上抬了抬。
猝不及防间，姜妤婳的脑袋往前倾。
程进邪肆一笑。
两唇贴在一起。
姜妤婳睁大眼睛惊讶地看他。
程进咬了下她薄薄的下唇，故作严肃道：“这是惩罚，你不该抢我台词。”
姜妤婳失笑了下：“这话还分男女？”
“分啊，”程进眉眼都含着笑，但很认真地说。
姜妤婳试探性问：“所以，娶我是你的台词，那我的台词是什么？”
程进亲吻上的嘴角，低沉的嗓音散在风里，飘进她的左耳里。
“你的台词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