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文倩一听到这句“天天欺负”的话，人直接炸了。
对着程进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
“程进，出息了啊你，你这么几年不回家也就算了，现在找了对象，也没说带回来让我和你爸瞧瞧，反倒还欺负上人家了，要是我今天不打电话来，你是不是还得把我儿媳妇欺负走了，你可长点心吧。”
“你可以不回，儿媳妇回就行。”
文倩平时都不怎么生气。
哪怕是他程进这辈子都不回家，也不操那个心。
但是，他也老大不小了，在成家立业这件事上，文倩可是很积极的。
“文女士，我不回来，您儿媳妇儿也不回来，您可要想好。”
程进也不恼，捡了个重点问题回答，然后打了方向盘往小区附近的超市开去。
文倩轻哼了声：“少跟我来这套，这个家门你别想踏入了。”
程进失笑了下：“您一会儿嫌我没回来，一会儿又不让我踏进家门，您还挺双标的哈。”
姜妤婳也没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话，会让程进的妈妈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瞥了眼程进，现在人都面无表情，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赶忙解释：“阿姨，我刚才胡乱说，开玩笑，其实，程进他对我很好的。”
这一说反倒是让文倩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威胁”她，所以才改口的。
文倩不信：“儿媳妇，你别怕，是不是程进这臭小子威胁你，等回a市，看我不收拾她才怪，最好......”
下一秒，一阵忙音响起。
“......”
姜妤婳悻悻然地瞄了眼程进。
他纤细骨节分明的食指摁断了电话。
没错，他挂了他亲妈的电话，毫不犹豫。
姜妤婳弱弱地出声：“这样挂电话，不太好吧。”
怎么感觉自己越解释越......乱糟糟的，就好似在火上浇油。
同时车稳稳地停在了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熄火，程进解了自己安全带，俯身过去，替她解了安全带。
“我这是在拯救你。”程进轻飘飘地说。
姜妤婳推车门的动作一滞，回头：“拯救我？”
挂了他妈妈的电话，他管这叫拯救，要是以后去他家了，他妈妈会不会以为是我让他这么干的啊。
这样一来，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两人下了车，程进绕过去很自然地牵起姜妤婳的手。
“听我妈唠叨一分钟，你就得少活一年，”程进凑到她耳畔，嘴角微勾，“所以，想好今天晚上怎么感谢我了么？”
姜妤婳白了他一眼，“流氓。”
“......”
有目的性地逛超市买东西就比较迅速，买了想要的食材，两人就回到了姜妤婳租的房子里。
其实很少去程进那边，主要是他住的地方实在是不是很方便。
第二天上班的话，她就很赶。
趁着程进做饭的时间，姜妤婳去洗了个舒服的澡，卸了妆。
刚吹完头发，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姜妤婳走过去拿上手机，眼皮一跳，是个陌生来电。
她接起：“喂。”
“姜妤婳，现在你满意了吧。”
听到这句话，她浑身一怔，内心的恐惧渐渐升起。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是余姿。
同父异母的妹妹。
原本以为经过高中那次，余万良再也没找过她，是已经帮余姿找到适配的眼角膜。
所以才打消了要她眼睛的念头。
没想到，现在又找上了她。
姜妤婳朝着厨房看了眼，沉了下，程进还在做饭。
她听着电话走到阳台，拉上落地窗。
夏季的夜降得比较晚，此时天空还带着深蓝色，交映着黄昏霞光满天。
姜妤婳语气很淡：“余姿，你这话，什么意思？”
电话里，余姿忽然笑得尖锐。
“跟我装傻？”
姜妤婳抓着栏杆的手手紧，锈迹斑斑的栏杆硌得她没知觉，她抿着嘴，确实不知道余姿到底要做什么。
“有什么事就直说。”
余姿轻笑了声：“余家破产了，我爸拉着我妈跳楼｜自杀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一切，全都被你亲手毁了。”
姜妤婳很疑惑，也很震惊，她已经很久不联系余家，而且她也没想过要联系余家。
她深吸一口气。
“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刚想挂电话，听到余姿说了个名字：“程进。”
姜妤婳：“你说什么？”
她越来越听不懂了。
余姿：“你的好男朋友程进，匿名举报余家，要不是他为了你，我也不会过得如此狼狈。”
姜妤婳想了想，“要是你们家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就不怕被举报。”
她之前一直提心吊胆过着。
姜英还在的时候怕自己被余万良绑架去挖眼睛给余姿。
和程进在一起的时候，怕他会因为自己出事。
现在可倒好了，余家没了。
她再也不用担心会重演上一世。
现在程进也成为了一名医生，也不会有爆炸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她应该是高兴的。
余姿笑得凄惨，却也听出了她咬牙切齿：“姜妤婳，凭什么，老天爷让你重生，你能安安稳稳过一生，而我依旧是要重蹈覆辙。”
“你，说什么？”姜妤婳感到有些意外。
没人知道她重生。
余姿抹了下眼角的泪，她站在悬崖上，周围一片漆黑，脚底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上一世，我换了你的眼睛，你死了不久之后，产生了排异反应，我，彻底瞎了。”
姜妤婳静静地听着，泛白的指甲死死地扣着铁栏杆，铁锈屑陷进了指甲肉里。
“爸残忍地杀了好几个人，为我找合适的眼角膜，结果还是不行。我不愿这样活着，便寻死了。”
余姿说着抽泣了声，眼泪散进了风里。
“没想到和你一样重生了。”
原来上一世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姜妤婳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重生了？”
余姿：“刚才你自己说的。”
姜妤婳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被她套路进去了。
“最后跟你说个事，上一世，程进没有死。”
“嘟嘟——”
电话里很快传来了忙音。
姜妤婳愣在原地，保持接电话的动作，余姿说......
余姿说，程进上一世没有死。
可是报道中说了，那次爆炸无一幸免，无人生还。
怎么可能他就还活着呢。
眼角忽然有点酸涩，密密麻麻的针扎着她的脑仁，她现在很乱很乱。
程进举报余家是为了她。
程进来b市也是为了她。
难道。
他也是重生的吗？
可余姿说他上一世并没有死啊。
越来越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姜妤婳！”
“姜妤婳！”
沉浸在失神状态的姜妤婳，被程进叫醒了。
程进做好饭，叫了人好几声，她都没答应。
余姿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地循环播放。
眼角已经湿润了。
直到撞进了程进那双心疼的眼眸。
姜妤婳哽咽着说：“程进，谢谢你。”
程进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什么？”
姜妤婳吸了吸鼻子，莞尔一笑：“谢谢你撑到我重新找到你。”
程进盯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浓浓地爱意，他慢慢凑近，吻上了她的脸颊，声音带着磁性：“嗯，那撒个娇？”
姜妤婳一怔，脖子往后一缩，哭笑不得：“我不会。”
“以前怎么没见你不会？”程进似乎不罢休。
姜妤婳动作亲昵地环住他的腰身，头埋在他胸膛上，瓮声瓮气：“以前，我也没撒娇啊。”
反倒是他。
后来在念完大学时，遇到过一次汪景杰，他说在大学时候，就没见几次程进笑过。
医院的同事也是，说他都板着一张脸。
是因为她，他才不开心的吧。
外面忽然刮了一阵风，姜妤婳冷得一个激灵。
程进眉头一皱，握着她的手，牵着她进屋，关了落地窗。
他指腹在她手心里蹭到了硌手的什么东西。
他牵过她的手低头一看。
铁锈还沾在她手上，都硌得通红，他有些心疼，轻声说：“洗手吃饭。”
两人站在水龙头边。
程进很细心和耐心地抓着她柔软的手洗着。
凉水流滑过她的手心，她却感觉到是温暖的。
她抬着眼盯着程进。
程进的长相不是偏软，眉宇间那双剑眉显得有些锋利，却有着万丈光芒，一薄唇，抿得没有弧度，平平地，说话总是带着冷漠，也不笑，不过对她确实例外。
姜妤婳软软地喊了声：“阿进。”
“嗯？”程进偏头，手上还替她打了洗手液，小心地揉着。
姜妤婳伸出另外一只没有洗的手，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笑一个嘛。”
程进手上动作一顿，盯着她几秒。
“我很高冷的，”他扯了旁边的干毛巾，替她擦干水，“不笑。”
姜妤婳皱了下脸，然后轻轻踮起脚尖，故意戳他脸上的浅浅酒窝。
正好他低着头，她立马在他脸上亲一下，“我想看你酒窝，笑一个嘛。”
程进：“......”无动于衷。
他打算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洗了。
还没来得及抓她的手，姜妤婳又开始有点儿得寸进尺的意思，两只手伸出来抓着他胳膊。
程进知道她的小心思，见她盯着自己跟“豺狼虎豹盯着自己食物”似的。
他立马抬头。
姜妤婳原本想亲他的脸，结果自己头撞上了他下巴，吻落在了他突出的喉结上。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周围一下子静得只听到了水滴哒的砸在水槽的声音。
姜妤婳感觉到程进的皮肤开始慢慢发烫，一直到灼热。
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姜妤婳惊觉这种情况要完。
她立刻抽身。
结果被程进抓住了手腕子。
姜妤婳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阿进，我饿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说着，她就要转身逃走，奈何程进抓得紧，姜妤婳闭了闭眼，一副完球了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低着眼眸，细如蚊声：“真不是故意的。”
程进见她小模样，失笑了声。
他勾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看自己，情｜欲占满了双眼。
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低沉，忽然低下头，吻上她的柔软的唇，“姜妤婳，你悠着点，别总想着勾引我犯｜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