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山感受到爹娘的眼神,也觉得这张何氏有些不像话了,道:“你这婆娘,胡说啥呢?不会说话就别瞎胡咧咧。”
张何氏憋着嘴,看着自个儿男人这样子便是一阵委屈,那不过是四房的一个侄女儿罢了,自个儿怀里的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儿子,连关心一下都不知道,也不管自个儿儿子饿不饿,只顾着等那个不值钱的贱丫头。
张五山看着张何氏眼眶立马红了起来,好似下一刻就会流眼泪一样,一时只觉得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啊,便也缓了缓语气,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做长辈的,别整天里说些惹人生气的话,听着还不如儿子懂事儿呢。”
他以为提到张晓木张何氏会收敛一点儿。
却不料,张何氏就像是被人按了开关一样,那眼泪顿时就像是开了闸的河堤,说流就流了。
“俺知道,俺亲娘去的早,俺爹娶了后娘,又有了孩子,俺是不像大嫂二嫂三嫂四嫂一样,娘家有依仗,过年的时候也让你受了委屈。可怎么待俺俺木有啥怨言,毕竟是给人当儿媳妇儿的,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了,可木头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他还这么小,你就忍心看着挨饿?你咋就这么狠的心呢。”
又紧紧地抱着张晓木,抽抽噎噎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道:“木头啊,是娘对不起你,你说你这孩子也是个木有福气的,怎么就投到了娘的肚子里了呢?这下可好了……”
张于氏和张富贵的脸色难看的很,尤其是张于氏,这个五儿媳妇儿不只说自个儿一个当婆婆的偏心眼儿只磋磨她一个,竟然还说自个儿的乖孙女儿折福气。
只气得差点一口气儿木有喘上来,指着张何氏硬是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她以为她对儿媳妇儿虽说不像对自个儿闺女那样,可却是也差不离的,不像有些人家里,简直要把儿媳妇儿当畜生使用了。
她呢?还让她们存私房钱,平日里更是啥事儿都多琢磨几遍,只恐怕几个儿媳妇儿觉得他们老两口偏心,闹得家宅不明的。
张五山也是气得不行,瞅着自个儿娘的样子,只担心她被气的晕过去,大布上前便一巴掌扇了过去,道:“有你这么说话的?给咱娘道歉。”
张五山这也是为了张何氏好,在继续下去这个家里还能不能留她他都不知道了,毕竟跟了自个儿这么多年,又是他求来的,俩人也生了一儿一女了,总是为了她好。
张何氏也被吓到了,张晓木在张何氏的怀里,此时也被带倒了,他楞了一会儿又听到爹这么凶的声音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张何氏将儿子扶起来,抱在怀里也哭个不停。
张孟氏又担心自个儿的闺女,可这个时候看着这场闹剧,竟是也不知还怎么办,只能偷偷地给张四山一个眼神儿,让他再去找找看。
张晓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听着应该是她五婶张何氏和堂弟张晓木的声音。
张晓心里还是有些心疼那个小孩子的。
她跟陈冬生差不多将那棵树能用的都给弄好了,只是有些发愁怎么带回去,最后还是陈冬生道:“俺瞅着时辰也不早了,咱先回去吧,等晚些时候俺多走几趟给拿回去就好了。”
张晓一听,也知道自个儿太过投入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啥时候了,她想起来上次回的晚,爷奶爹娘几乎都发动了一个村子的人找自个儿,这次便有些担忧,道:“也不知道几时了?”
陈冬生抬了抬头,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在这里待得有些久了,两个人便也不再耽误,就赶紧回去了。
路上的时候张晓还松了一口气,想着应该是没有晚的。
却熟料,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哭哭闹闹的声音。
张孟氏到底是做娘的,一眼便瞅到了张晓,也顾不得正在哭的张何氏和张晓木了,直接拽过她一边上下打量一边道:“晓晓。”
确认了她好好的,才有些责怪地道:“你这孩子,又去上哪贪玩了?害得一家人都跟着担心,下次可不许了知道吗?”
提前把该说的说了,也省的其他的妯娌大伯子小叔子听了对张晓心存不满。
但是张于氏和张富贵,一听到张晓回来了便看过去,张富贵还好,毕竟是一家之主,张于氏便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说道:“行了行了,亏你还是个当娘的呢,也不关心晓晓有木有渴了饿了。”
然后又对着她那几个媳妇儿儿子孙子孙女说道:“俺知道,恁们虽说嘴上都木有说,可俺跟恁爹心里都门儿清楚,恁都觉得俺两口子偏心晓晓这丫头。”
张于氏索性一下子也把话给挑开了,道:“甭说咱们家了,就咱们村里,谁不记得晓晓的恩情?就是村长和族长,那也是把晓晓当恩人的,恁们当初都是承了晓晓的福气才活下来的,若是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事儿,俺瞅着老张家这小庙是容不下那尊大佛的。”
“恁也别心里不平,晓晓在咱家的地位,别说俺了,就是恁爹他也得让着,有块儿肉也得给晓晓先吃了,别说恁这些做儿子媳妇儿孙子孙女的。可扪心自问,除了晓晓这丫头,俺可偏心过别的?不管是哪个儿媳妇儿,俺自问都是公平公正的,丫头小子也都一视同仁,过得再难得时候,一家人吃口糠都得盘算着,俺可想过了要卖孙子孙女儿?”
那时候日子难的很,虽说因为晓晓灾乱停了,大雨歇了,可存粮也几乎都空了,种的粮食也不是立马就能吃的,那时候别说吃糠了,就连草和树皮都吃。
再难,他们也木有想过将孙女儿卖了换口粮,那都是造孽的。
众人听了也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时候的艰难,张秦氏抿了抿眼泪,道:“娘,俺给恁说句实话,俺虽然也记着晓晓的恩,可俺也有钻牛角尖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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