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般问的,可梁恒并不觉得他那几个儿子能这么有本事的将手伸到他这里来。
当然了,更不可能收买他的贴身大总管,旁的他不敢说,这王德子定然是能信的,这个信指的不是旁的,而是他的忠诚。
王德子低声答道:“都是奴才亲自准备的,没有假借旁人之手。”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再没有得到确认之前,再没有皇上的命令之前,他是一点儿风声都不能走露出去的。
既然如此那定然是自己亲自动手才放心,而且,章副统领这会儿还在外面守着呢。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羡慕起来章副统领来了,他则好像在外面啊。
呸呸,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个了。
王德子才回过来神儿,便听到皇上吩咐道:“去在准备一碗清水过来。”
裕老王爷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袖子被一旁的兄弟拉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来。
只是叹了口气,罢了,再是一次便再试一次吧,总归他七弟还没有滴血呢不是?他们这两个老家伙都留了血,总不能让老七独善其身了去。
这般自我安慰着,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尽管两个老王爷的血都与他不相融,陈冬生也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样子,即便是他不是皇子身份,即便是……他上一世的那个大乌龙将他害得很惨。
可,说不定没有那个,他有如何与晓晓在一起?
所以,谁又能说这是不幸呢。
因着不在乎这身份,陈冬生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看在梁恒的眼里,越发的觉得这个十分沉得住气的孩子就是自己的种了,又看了下一早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眼底却明显不会同意的几个老皇叔,突然觉得有些失策。
这不应该啊,早知如此,罢了,有什么早知如此的。
梁恒回过来神儿的时候,陈冬生已经滴好了血,七老王爷正准备拿绣花针往手上戳,那颤巍巍的样子,梁恒直接阻拦道:“七皇叔,这次就朕亲自来吧。”
“皇上,这……”
“皇叔莫要说了,不过是一滴血罢了,能有什么大碍,更何况此事事关我皇室血脉,必须慎而重之。”梁恒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人阻止后干脆利落的扎了自己一下,看着血珠子滴下来一滴。
单凭这一点儿来说,这两个人还是很像父子的,都同样的干脆利落,王德子在心里面暗暗腹议道,又用眼神儿隐晦地看了几位老王爷,这几个果然不愧是亲兄弟,都同样的怕疼。
刚开始两滴血还没有什么变化,渐渐地,有互相靠拢的趋势,只看得几个人心中暗自着急,连头上出了汗都顾不得去擦。
没多大一会儿,那两珠血便靠近了,很快便连在了一起,没有停顿的互相融合了。
只看得三位老王爷面面相觑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小子的血为何不会与他们的相融,倒是与皇上的相融了?
“因为朕是他亲爹。”事情确定了下来,梁恒心情好了一些,也不与这几个老家伙计较了,随口回答道。
这时几个老王爷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一时不由得有些尴尬。
也是哦,自己与这小子毕竟隔了两层。
梁恒看着呆呆的几位皇叔,道:“三位皇叔,既然老四的身份已经证实了,便选个日子祭拜宗祠,认祖归宗吧。”
“这是应该的。”
梁恒当下里也不拖拉,直接让人去将钦天监的监正宣了过来。
“选一个最近的日子,祭拜宗祠,让四皇子认祖归宗。”梁恒简单地吩咐了一下,然后一个人在书案那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王德子看着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站着的四皇子,心里头怜惜极了,刚刚四皇子不用交代就主动的滴了血,他还以为是个聪慧的,哪曾想这会儿了还不知唤声父皇,怕是个呆楞的。
这般想着,便不由得轻声地提醒道:“四皇子,快去见过皇上还有三位老王爷。”
陈冬生看了这个上辈子便一直对他不错,在他父皇甍后也跟着去了的太监,轻轻地颌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后过去直接跪下道:“见过父皇。”
如今既然有了打算,那自然是不能装傻的,虽说他今世无意与皇位,可却也知道一个道理,若是他没有本事,那么前世的那些屈辱,还是会发生。
他也就罢了,便连晓晓都会受不少的苦头,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得要的。
“起来吧。”梁恒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情有些愉悦,道:“你排行四,名成钰,等九月十七那日祭拜了宗祠认祖归宗便昭告天下。”
说完又示意他去见过几位老王爷。
事情一落定,梁恒意思意思地留了几位老王爷在养心殿里用膳,知道皇上刚认了儿子没空搭理他们几个老东西的王爷们很识趣的告退了。
余下王德子鼻观眼眼观心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退出去。
“去跟朕见过你母后。”梁恒起身说道。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了下来,也该是让皇后知晓了,指不定那心结就能解开了呢?
倒是陈冬生闻言有些诧异,不过他的头本就低垂着,那情绪又是一闪而过的,倒是没有人注意。
算起来,他母后这个时候确实还活着。
凤仪宫的小佛堂里,陈皇后一身素静的衣裙,头发只是简单地用木簪给挽住,正在闭着眼睛念佛诵经。
手中的念珠还不停地转动着。
“娘娘,皇上来了。”陈皇后的贴身丫头开口说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那个与皇后娘娘有几分像的男子给说出来。
若不是的,岂不是凭白的惹娘娘伤心?
陈皇后眼睛也不睁开,直接说道:“不见。”
她清醒的时间并不多,且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只盼着有这些时间多吃斋念佛,为她那可怜的孩子积攒些福气。
若是,就好了。
陈皇后叹了口气,却也知晓这不太可能,都这么些年了,便是自己还心存希望,却也知道那可怜的孩子怕是早已经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