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子应了声“是”,而后紧守心神,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临走前还不忘对他的干儿子小福子说道:“守在这儿当点儿心,若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怕是你干爹也没法子。”
说罢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里面那位心情十分不好,莫要招惹了。
小福子对于自己干爹的话肯定是听的,他眼珠子只是转了两下,便一副听进去教导的样子,低着头表示自己会好好尽守职责。
王德子放了些心,以前起了心思收这个小子当干儿子,一是看这小子可怜,心性不错且也有几分聪慧,再者也是想着等自己以后起死了,好歹也能有个给自己收殓尸体、逢年过节能够上柱香的人。
再不济,也有个记得自己的。
当然了,那是以前的想法,如今他也是知道的,自己好不容易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从以前的潜邸到如今,总归最后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身后之事也算是不用费心了。
但小福子到底跟了自己这么许久,虽说他是个没跟儿的,可感情却还是有一些的。
想到这里又不免得一叹,这干儿子在自己的照顾之下,比起其他的小太监来说还是有些稚嫩单纯了,不晓得这宫里的黑暗和人吃人的可怕之处,也不知以后等自己去了他该如何是好。
看来,趁着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有用的时候,总得给他安排上一两分才是。
脑子里虽说在想着这些事情,可对于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情他是一点儿都不敢耽搁,因为知道这会儿皇上急于召见大司农还有几位大人和皇子们,所以他直接对着外面的守卫传了旨意,让他们去宣人。
他到底老了,等消息传到指不定皇上就等的着急了,而别的不行,可自认为对伺候皇上还是有几分心得的,还是他亲自去守着吧,省的再造了杀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书房内便传来了梁恒暴怒的声音,王德子在门口儿听了自个儿干儿子小福子的话之后挥了挥手,自己亲自进去泡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皇上。
他是知道的,皇上每次在心里发怒的时候总是需要喝些温的甚至偏凉一些的茶水,稍微热一些都会心气儿不顺,几乎都成了怒火发泄的导火线了。
梁恒也是知道自己的性子的,这奴才也不过是自己一时情绪的发泄罢了,毕竟一会儿再那些大臣们面前,他的一切真实情绪都得给掩饰掉,便是发火都得五分真五分假,不能让这些老狐狸看出来自己的真实情绪和想法来。
这就是帝王之术。
“消息传过去了?”梁恒喝了一口茶,对着王德子说道。
因着好歹发泄过一下了,心中的怒火便也消散了一些,还要留着一些对那些大臣以及明日早朝用呢,梁恒暗暗思量着,对跪在底下瑟瑟发抖的奴才自然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说来也是这奴才自作聪明了,王德子离开之前特意给梁恒泡好了茶水,且温度适宜,就是想着梁恒等会儿必然是要喝水的。
哪曾想这小太监不甘心一直被小福子压在底下,这不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摸着那透着凉意的茶盏,便做主给换了一杯热的,自然而然的,心气儿不顺的梁恒自然直接给摔他脑袋上了。
王德子示意那小太监离开,自己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龙卫脚程快,想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若是换在平常,他还能略微说上那么一句老奴老了之类的话,如今却是也不敢吭声,虽说自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谨守本分,但还是不免从皇上偶尔的话语中知道一些消息。
清楚事情严重性的王德子就更不敢随便发言了。
陈冬生正在盘算着想个借口将凌霄云给支使开呢,趁着如今有时间,他还能亲自带着晓晓去看看他们以后要住的地方,那可是全按照他们的心意来修缮的。
关键是屋里面的一些布局和摆饰还得自己做主不是。
哪曾想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一个龙卫便由着小厮引了过来,要让他进宫,在得知了父皇不止召见了他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几位皇兄皇弟大臣时,当下里也只能先进宫再说了。
不过他路上仔细思量了一下前世这个时候,想来想去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便抛开这个念头,只管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了。
因为那位龙卫是先去了四皇子府没找到人才去的那处小宅子,中间自然耽误了些时间,这就导致了陈冬生几乎是最后一个来的。
“四皇兄倒是忙得很,咱们兄弟等一等你无妨,可父皇国务繁忙,却还要因你浪费时间这就不妥可。”如今还未封爵位的九皇子梁成锐率先说道。
陈冬生只是扫了他一眼,也不与他说话,只是给梁恒行了一礼便站在一旁。
倒是十一皇子梁成铮有些看不下去,道:“九哥也没比四哥早来多久,何必这般做作。”
用言语对付起来这个一向与自己不对头的九皇子,十一皇子也是毫不客气。
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梁恒的脸色简直阴沉的能滴下来墨水来了,只等着两人都呐呐不语了才开口说道:“这般沉不住气,轻浮不定,不堪重任!”
说罢也不去看这两个儿子调色盘一样的神情,直接将手中的奏折甩了下去,示意他们去看。
大司农刘隆昌也是历经几朝的元老了,因为做出不少的贡献且为人清正,也很是得皇上看重。
这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低头去拾起地上的奏折,只是看着其中一处锋利地笔润便心中一惊,而后看了奏折的内容更是气怒非常,当下便跪下道:“皇上,此事重大,必须严惩,以安民心、正国风。”
其余人面面相觑,轮流着看了奏折的内容,不管心里面怎么想的,可该表的态度还是得表的。
只有梁成锦,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到他将那奏折的内容看了之后更是如此,眼中快速地划过什么,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