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楼民便是荆冥县历经生死才带了奏折到达天阳城的书吏,梁恒也晓得他那般的伤势还能醒过来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所以此时更不会摆什么皇帝的架子,非得让人过来见自己。
梁恒一边儿让太医用上好的人参为他吊着气儿,同时还有三五个太医严阵以待。
说句不厚道的话,这人即便是咽气儿,那也得是把情况交代了之后,不然的话他们这几个太医怕是就要受了连累了,无论这与他们有没有干系,所以为了自己的老命着想,都是使出了看家的本事。
才将此人从阎王殿里拉了出来,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就是。
“皇上,韦县令、贪、贪……”他因着胸腔受了重伤,此时说话难得很,几乎都喘不上来了气儿。
梁恒到底是一国的皇上,看着这人明显说不了多少话的样子,自己简明扼要地问道:“此事发生多久了?”
“三,三个,多月了。”佟楼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也知道,听到皇上的问话便开口说道。
就这般,梁恒问一句,佟楼民回答一句,虽说是断断续续的,而且回答的话语也是支离破碎的,但梁恒只是串联一下便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在更早的时候,那荆冥县的县令便私收了许多的暗税,甚至还私自设置了很多的人头税,因为这个原因,本来那些生活艰苦的老百姓裹腹穿衣都是问题,这下子更是养不活许多人,孩子才一生出来就给溺死了。
而就在四个月前更是变本加厉地笼络钱财,那佟楼民不过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小书吏,哪里敢流露一点儿反对的意思,更何况从这么些年来这韦县令的行事来看,一是谨慎小心,二便是有靠山,且还很硬!
他心中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简单地安排了自己家中妻儿便一个人带着奏折来了天阳城。
实际上他都没有报什么希望,毕竟,就凭他又怎么能够见的到皇上将奏折呈上去呢?尤其是他也不知道这天阳城中哪一个是韦县令的靠山。
这其中的艰险,便是梁恒都是知晓的,这会儿看着这个因为达到了目的而松了一口气儿明显精气神儿不够的人,梁恒心里面也是有些复杂,道:“你为何,不去找荆幽郡的郡守?再不济,便是去寻荆州的知州也可,那可是正二品的官吏,岂不是比你亲自来天阳城要更快更省力些。”
“他们,他们一伙儿的。”佟楼民只不过是一个小书吏,要说见识还真没有多少,刚开始想的也只是往上层去报,哪曾想不知怎么的消息走漏了一点儿,在他还未到郡府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丝风声,干脆调转了方向直接往天阳城来了。
梁恒眨了眨眼睛,这个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还想再问问这人是如何知道他们都是一伙儿的的,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怕是也不知道多少东西。
这些,就够了。
而梁恒不知道的是,若是他继续问下去,就会得到更深的东西,比如,佟楼民之所以觉得他们是一伙儿的,那是听闻他们好像都是某位皇子的人。
不过梁恒没有再问下去,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些,他道:“这次你功不可没,你放心的,你的家人若是有幸活着,朕一定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再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着,本来就是一种福分,那他给些厚重的赏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情况比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梁恒便有些闲不住了,他坐在书房里,将荆州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儿都给思索了一遍儿,当然了,主要的便是知州和郡守等人,到底是只有荆冥县这一个县城这般贪污腐败,还是整个荆幽郡都是这般私收暗税,加设人头税?
若是整个荆幽郡都是这般的话,那整个荆州呢?要知道,荆幽郡可是整个荆州最重要的地方,知州府可是也在那里设着呢!
越是想,梁恒心中想的越是多,这事儿既然能瞒了自己这么久,那朝中必是有人,且此人还位高权重才是。
王德子看着皇上这般皱眉沉思,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出,知道皇上心中正是气恼,就连到了用膳时间都不敢出声去提醒。
最后还是皇后亲自过来才捋顺了皇上炸起的毛,多多少少用了一些东西。
第二日早朝,果不其然的梁恒当着众人的面儿又发了一通火儿,而后道:“诸位有什么看法儿。”
这些大臣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可顶着梁恒那要吃人的目光,都颤颤巍巍地但又不敢没有一点儿表示。
“皇上,臣以为如今之计,当时先放粮稳住民心,虽说今年收成欠佳,但想来县里的官仓里还存着不少的粮食,再从荆幽郡调一些过去,让百姓先度过眼前的困难。”大司马刘隆昌就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额头上的冷汗消退了不少,心中更是感谢此人这会儿站了出来。
当然了,也还有人出来说道:“禀皇上,微臣以为,此官残暴且贪污严峻,应当处以极刑,一来给予后人警戒,二来也好给那些枉死的百姓一个交代。”
“禀皇上,微臣以为……”
梁恒听着众人的禀报,又让几个皇子各抒己见,得来的都是差不多的,就在这个时候,有小太监进来通传道:“皇上,有荆州的消息传来了。”
“快宣。”
进来的正是昨日里梁恒派出去的龙卫,这人还没有到达荆州,便得到了荆州传来的消息,一边儿让其他人继续去打探,而他则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梁恒看着底下一身风尘的人道:“荆州有何消息?”
“回皇上,属下听闻,荆冥县百姓乱了,甚至正在逐渐蔓延到荆幽郡周边儿的县城。”那位龙卫满脸严肃地说道。
接下来又说了自己等人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而后他们的队长带着人继续往北去核实消息,让他先回来报个信儿。
只因为那不止一人这般说,还有些逃难的已经逃到了这边儿来了,但因为一不过稀稀落落的,还未引起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