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儿张晓跟张三山夫妇一上路,就拖了驿站的人把信给送了回去,说他们如今刚启程,大约多少时日能赶回去,让他们不要挂念之类的。
张家村里,张富贵和张于氏老两口中午睡觉起来,一人那一把蒲扇晃悠着往村东头那棵大柳树底下去。
那棵柳树,可是有些年头了,至于多少年了,张王氏不知道,反正她嫁到张家村的时候就已经特别粗了,能够几个大汉环抱的,每到夏天的时候,村里的人就喜欢来这儿来成荫纳凉。
很是受张家村的人们喜欢。
“老头子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张于氏用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摇了摇手中的蒲扇。
张富贵用蒲扇顶在脑袋上,道:“可不是嘛,瞅着太阳大的,都要没法儿上地了。”
要是搁以前这个时候,家里人都上地去了,除除草施施肥,庄稼的收成好不好全看这时候了。
哪像现在的,这会儿才起来开始晃悠。
“哎,儿子说把地都给租出去吧,你偏不听,非得自个儿留两亩地,这下得了吧,这么大热的天儿了,还得惦记着。”张于氏抱怨道。八壹中文網
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下地干活儿,后来儿子都大了,能帮衬家里了,她就只管着做饭洗衣收拾家里连带着养些鸡。
所以对于那地的感受倒是不像是张富贵那般,一辈子都花在那几亩地上了,想闲都闲不住。
张富贵听了念叨也不在意,老婆子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说说罢了,他道:“你是不知道,俺才七八岁的时候,就下地里跟着俺爹学种地了,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了这儿,说是孩子也不为过了,再说了,在县里头整日里游手好闲的,都快要闲出来病了。”
喝喝茶听听小曲儿逗逗鸟儿的,不适合他这种人,乍一瞅着怪新奇,到了该忙活的时候还闲着,真真是浑身不舒坦。
“老四可交代了,你只能早起那会儿还有太阳下去了才能去地里忙活一会儿,不然他就过来把你给接回去。”老五是个实诚的,跟着爹娘一块儿在家里忙活着镇里的那点子生意。
张四山担心他管不住张富贵,怕他大热的天儿下地去干活出了事儿,所以只能叮嘱张于氏上点儿心。
实在不行,说啥也得把人给接到县里去。
说起来能管的住张富贵的,除了张于氏说的他听得进去,就是张四山了,不给儿子儿媳面子,也得看在晓晓这个乖孙女的面儿上给她老子娘一些面子。
嗯,张富贵才不承认是因为他担心儿子真不让他回来住呢。
张富贵吧嗒了一下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如今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张富贵后面一句话说的声音很模糊,张于氏只是大概能听出来他的话,但也不跟他计较。
都是吃惯了苦的人,老了老了能享的到儿孙的福,哪能不珍惜的,不过是如今不比以往需要担起整个家里的担子了,人也松快多了。
两人去的时候柳树下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了,瞅着老两口儿的过来,赶忙给腾了一个地儿,乡下人不讲究,有些是直接坐在地上的,有些是把鞋子脱了垫在屁股底下。
张富贵和张于氏一边儿回应着对方的话,一边儿慢腾腾地往地上坐。
虽说如今家家儿的日子都好了,但地都是自家在种着的,只是如今张家村里的路都修的又宽又平的,房子也由原先的茅草房和土胚房变成了红砖青瓦房,一排一排的,整齐得很。
“现在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一位老爷子抠唆着手里的竹蔑,趁着闲着的时候辫些草席子,若是下了雨,还能盖些东西。
有人应道,“可不是么,昨儿晚上大宝他娘还跟俺说呢,大宝嚷嚷着吃肉吃够了。”
说这话的是个中年妇女,是那时候连年灾害换亲换过来的,熬了好些苦日子,如今儿子也娶了媳妇儿,连孙子都抱上了。
家里头日子好过了,对于第一个大孙子,自是不舍的让他受了委屈,几乎顿顿都给弄些肉吃,才两岁的娃娃,白白胖胖的。
“哎,还是没吃过苦啊。”老人摇头感叹道,不过转而又笑了,道:“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三天两头的,都能吃上顿肉了,就是牙口不太好了,只能尝个味儿。”
这般想着,不少的人便发自内心地感谢张晓,对着张富贵和张于氏问道:“晓晓她奶,晓晓啥时候回来?”
这么久没见了,他们也是怪想她的,而且如今家里过的这么好,多亏了她,朴实的村民们,就想着尽自己的能力,感谢她一番。
“哎,前些日子来了信,说是去哪里避暑去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咧。”张于氏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张晓在信上提了,说那啥避暑的地方离青阳郡近一点儿,到时候能找个时间过来看看。不过这都不一定,所以张于氏也就没有提。
正在这会儿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人骑着马进了村口儿,顶着大太阳的,不见有人,那人牵着马,瞅到一棵树底下坐着七八个人,便上前问道:“大叔大婶儿,张富贵家在哪儿?”
“你是什么人?”一个大婶儿看着钱侦测的年轻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一脸警惕地问道。
这人虽然瞧着不是个坏的,但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写上坏人俩字儿,万一他是来找人麻烦的可咋办。
那回话儿的大婶儿一边儿去让另一个去找村长,她则是警惕地盯着。
送信的小哥儿有些懵懵的,自己说错啥话了吗?这大婶儿咋一脸的不友善?
看她这个样子,好像自己不回答她她就不会告诉自己,再说自己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便道:“我是驿站的,给张富贵家送信。”
那大婶儿给了身边儿的人一个眼神儿,好像在说:这人果然有问题,看住他别让人跑了,等会儿村长来了把人给送到官府里。
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不好好想着挣钱干活养家糊口,咋偏偏就干坏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