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是围绕着这连年的干旱说的，也便也从这里面下手，若是这个听着比那个更切合实际、更具体可信，到时候谁还会去说那些老掉牙的事儿？
“晓晓，你放心吧，等明儿个俺便回娘家一趟，把这事儿都给村子里的人唠唠，就是这故事咋编啊。”张晓二伯母张秦氏说道。
只差没有拍着胸脯承诺了。
张晓觉得吧，这事儿除了冬生哥那几个所谓的兄弟也不会有旁人了，那个排行老二的铄郡王和老三的锒郡王，听说俩人性子虽然也阴谋诡计不断地，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事儿跟梁成锦那个笑面虎扯不开关系。
唔，真要问她为啥会这么觉得，或许就是因为冬生哥平日里看他对不顺眼的缘故？
想了想，那人虽然给出的各种信息上的线索都指向了是冬生哥，但却没有提过他的身份名字，所以她便也不提，只管混淆视听就是了。
从脑海里仔细地想着有什么事儿可以让她作筏子的，绞尽脑汁的，倒真是让她想到了一个。
记得今年夏天的时候，东南边儿的一个小岛国向皇上敬献了一种鱼，体型不大，外表有点像鲫鱼，灰背白肉，那鱼的大小也就一掌长短的样子，叫什么哈林鱼的。
本来皇上看着它那精致鲜美的样子，还颇为有些兴趣，在得知那种鱼只有一种吃法，即生吃之后，便兴致怏怏。
皇上下不去口，就赏给了几个儿子，旁人吃了没吃张晓不知道，但听陈冬生提过一嘴巴，那梁成锦好像是吃了的，听说还赞美其味道不错。
这倒是一个筏子，便道:“娘，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等明日里如果听到有人说这事儿，你们就说你们听到的跟她们说的不太一样。”
“记得，一定得说是听旁人说起的，人家问起来，就说你们听那在哪儿哪儿当值的什么什么亲戚那里听说的，说这今年之所以多灾，则是有人生食肉，惹了天怨，所以才这般的。”
反正生鱼肉也是生肉，只不过是少说了一个鱼字罢了。
不用说的详细，她估摸着以百姓那乱七八糟的口口相传，不定得自个儿翻出来多少个版本儿呢。
至于这流言传开了，朝廷会如何处置之类的，那她就不管了也管不着。
“这，生肉……”多吓人啊，有没有人相信呐。
张晓倒是没有瞒着她们，说道:“就是一种鱼，必须得生着吃才行，到时候说的时候只管提生肉就是了。”
瞅着她们都点头了，对于她娘还有几位伯母的口头儿张晓是相信的，提早准备东西，通知侍卫明日启程，她便先去歇着了。
前期了只凭着她们肯定是不成的，所以第二日她们就先去村里相熟的人家里，装作不经意地说起了这事儿，还抱怨了几句。
“大嫂子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吃人肉，这可缺不缺德？该遭天谴的。”
“哎，不是人肉，是生肉。”
“哎，都一样，生肉，生肉。”看着张李氏还准备强调是生肉不是人肉，那妇人也不与之争辩。
张李氏也不去管她是放在心上了还是没放在心上，忧心忡忡地说道:“嘿，还不是昨个儿在镇上听的，本来想趁着天不热让虎子去买些新鲜的菜肉什么的，结果听到不少人都在说这事儿，虎子可不就听了一耳朵，那人说是她一个在郡里当差的堂姐家的侄子的一个在知州大人府上当差的表妹说的。”
“从当官儿的家里传出来的，约摸着是假不了。”那妇人说道，连连叹气。
张李氏应了一声:“可不是么。”
而后不知道想到了啥，赶忙急匆匆地收拾原本带了过来准备做针线的针线筐子，道:“她婶子，我想起来还有点儿事儿，就先不做活儿了。”
“虎子娘，啥事儿啊？”那人问道。
张李氏纠结了一下，还是跟她说道:“这消息俺娘家也不知道晓得不，俺那侄子家的小子今年才四岁，正是好乱跑的时候，你说这要是……”
后头的她没说，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留下的妇人一听就白了脸，这娃子要是被那些旱灾饿的人给抓了，或者是那些专门儿喜欢……哪里还有命活。
赶紧出门儿把自个儿孙子孙女儿都找回来，让待在家里不许出去，把大门从外头锁上，她急匆匆地也去了娘家。
这可是大事儿。
就这样，在张晓才离开没两天，清水镇的人都听说了这事儿，且大家还都信以为真，只觉得比那什么龙气之类的可靠多了。
尤其是那些村子里是由以前逃灾难来到此处定居的流民，经历过了那二十年前的黑暗，更是觉得此事儿是真的。
要知道那时候，不少人饿的活不下去易子而食，甚至有些人，直接把那人无力反抗的人给扔进鼎里给煮了。
其余人不仅没有谴责，没有帮忙，还在……之后一拥而上。
因为这，那时候还出来了一个新的物种，名为‘两脚羊’，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可谓是乱之又乱，若不是上天到底不忍心这么多人痛苦而死，再拖上个几年，怕是大梁都得改朝换代了。
这样儿民不聊生的时候，最是容易有人起义，倒不是没有，只是一来都吃不饱饿肚子，二来都是小股的，有些不等朝廷派兵，就自个儿灭亡了。
因着知道这段老人们的诉说，人们更加的重视这件事情，白日里几乎都不敢让自家的孩子出门儿了，这紧张的气氛，更是让人人心里信以为真，又慢慢地往周边辐射。
张晓对于见效这么快是没有想到的，她才出发了一天，就被人骑快马赶上了，是陈冬生的来信，信中说让她在家里多留一段时日，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最是喜欢儿孙环绕不过，左右他那里也没什么事儿。
看完之后，张晓却更加认定陈冬生定然是出事儿了才不想让自己去天阳城，更是不想耽搁，恨不得马上飞到天阳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