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觉得这会儿说起来要唤自个儿一声母后,倒是真真的好笑了。平日里但凡哪怕是他们要进宫去看各自的母妃的时候,往自个儿这边儿来一趟呢?
便是自己不见人,岂不是也全了这一声母后?可他们倒好,许是这二十年来自己不曾露面,竟是让人把她这个嫡母都给忘了,从不曾有哪个想着过来给自己请安的,心里这般想着,面儿上便带了一丝讥讽和自嘲出来。
程德妃自是也知道她儿子拢共没有喊过陈皇后几声的‘母后’,而在陈皇后掌管了宫权之后,分薄了她们的权利,心里有的只有怨恨和讨厌,又怎么会过来给她请安?到底是个出了宫立了府的人了,便是不去给陈皇后请安也是说得过去的,谁让这么多年来,都是这般过得呢?
而程德妃自然也是不乐意让自个儿儿子去陈皇后跟前儿委屈讨好的,况且若是陈皇后的儿子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她们还能拉拢着陈皇后,把注押放在她儿子身上去,可人家如今有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哪里会帮着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程德妃却只能说道:“妹妹知道梁郡王是个有能力的,妹妹不求着旁的,只望能看在兄弟的份儿上,能够帮锒儿查清楚了才是。”
“姐姐,妹妹也不是有意地为难姐姐的,不求着旁的,只求着梁郡王能够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帮锒儿查清此事儿,莫要让锒儿背上了这样儿的罪名才是,姐姐,便当做是妹妹求求你了……”
便是程德妃哭的再是梨花带雨的惹人怜惜,陈皇后却一点儿也不为所动,这要是个男人或许也就会心软了,这要是在陈皇后年轻的那一会儿,或许也会有些心软和不忍。
可到底为母则强,如今是什么也比不上她儿子在她心中的地位的,开口道:“哎,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他们男子做事儿的哪里有咱们女子插嘴的道理?本宫虽然在宫里小佛堂礼佛念经了这么多年了,但想来以前学的那些女则女戒什么的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多多少少还是记着的。”
这话也算是映含了后宫不得干政那话,既然明着说程德妃装作听不懂,她却没办法继续略过这个,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给儿子惹了祸事儿。
反正,只要她拿着要遵循女则女戒来推脱,便是程德妃再不忿,也不能攻讦自个儿这个做皇后的,做嫡母的不大度,不让他们兄弟顾念着兄弟情分,伸出援救之手。
“再说了,钰儿那孩子才不过回来多久?能够做成那几件事儿,也指不定是走了什么运道了呢。可这科举舞弊一事儿,人证物证俱全,又是在皇上面前的,谁有那个胆子去肆意攀污?钰儿便是有再大的能力,那也不能篡改了这人证物证啊?妹妹还是安些心吧,等皇上心里消了气儿,不如多去找皇上说说,到底是亲父子。”陈皇后仔细地端详着自己染了牡丹丹蔻的手指,兀自欣赏着。
只她话中的意思,却是让程德妃心里气愤的不行!陈皇后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在皇上的面前没有人有胆子污蔑说谎?而且对象还是皇上的亲儿子,亲封的锒郡王!
这般说,便是认定了这事儿就是她的锒儿做的了?!还有后面的话,谁不知道自己才去找过皇上,若不是无功而返,当谁愿意来这里伏低做小呢?
只是她却不得忍一时,心里更加地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自个儿儿子背上这么一个月罪名,与那个位置无缘,她要等到那一天,看着这些人在这儿面前伏低做小、唯唯诺诺、仰自己的鼻息过活。
所以这会儿便是听不来陈皇后不打算帮忙,她也没有放弃,而是说道:“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咱们一家子人的事儿罢了,兄弟间相帮、守望互助,本就是应该的,如今不过可怜妹妹这个做娘的心,姐姐也是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理解?”
“姐姐也莫要自谦了,先不说旁的,只说之前的那个奸细司徒磊科,那可是家里人在咱们大梁经营了两三代了,更是入朝多年,成了朝中的重臣,家里面子弟也有几个出息做官儿的,扎了这么深的根,最后还不是让梁郡王给拔了去?朝中谁不说一声梁郡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程德妃对于陈冬生的夸赞,这会儿可是实心实意地,她还指望着陈冬生能把这罪名给她儿子洗清呢,至于后面的事儿,那就另当所论了。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陈冬生帮这个忙了,其他的人,碍于别的皇子,没有人愿意去趟这趟浑水的,至于他们自己人,更是没有这份儿断案如神的能力了,也就只能求到陈冬生的头上去了。
陈皇后哪里肯答应,只是见程德妃纠缠不休,便是自己提了好几次,下了她的面子,她仍旧没有回去的意思,换着说法儿地来来回回地说着这事儿。只让人烦的头疼,但便是这样,她也不能松了口答应,只露出来一个苦笑道:“妹妹说是这般说,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儿到了皇上和皇子这里,那些大臣哪里管什么家事儿和国事儿?”
想当初,梁恒不是没有想过,有没有后宫,有没有妃子,有没有子嗣,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儿,是家事儿。
可那些大臣们是怎么说的?皇上的事儿,是事关国家社稷的大事儿,都是国事儿,什么没有子嗣,朝廷不稳,什么……总之一大堆的理由。
可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的,真正心里也是这般想着的,怕是没几个吧?还不是为了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来,如此才好谋取利益。
陈皇后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做出来一个头疼的表情。
翠屏看在眼里,因为在心里觉得张晓还不错,就有心送人情给她,这会儿就给张晓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帮陈皇后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