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里,程德妃早早地就起来了,由着身边儿的布膳宫女伺候着用过了早膳之后,便准备去凤仪宫里试探一下,昨日里得到的消息的真假。
免得她老是念着这件事儿,什么也做不下去,若是成了,也好让人给锒儿带个消息,不然依着那人的浑劲儿,也不知要消极到什么时候呢。
被程德妃心里面记挂着的梁成锒这会儿却是才将将睡去,大晚上的,别人都要睡觉了,他偏偏翻来覆去的,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满脑子的就是皇上不知道哪一个兄弟,这般的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以后怕是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又想着,自个儿是什么样的性子,父皇难道还不清楚吗?不听自己的辩解,就定了自己的罪名,还削去了自个儿的爵位,这让他有何脸面再立足?这让那些文人学者如何看待自己?
要知道,自己能在文人士林中混出来这么一个名声,那是很不容易的好么,费了老鼻子大的劲儿了,这下可好,一下子全都化为泡沫了。
想着想着,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只觉得这世间竟是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自己的委屈和冤枉,只有自个儿一个人茕茕孑立……这般想着,哪里还能睡得着?
干脆一个人披着外衣,让人从酒窖里搬了好酒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个人对着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月亮自斟自酌,一直到天微微亮了,才喝的一身酒味儿的被他的贴身小厮服侍着换了衣裳躺下睡着。
果然如诗仙李白所说的那样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不然的话,就凭着梁成锒一个文人,平日里与那些读书人相聚时喝酒都是斯斯文文的,一小杯一小杯的品着,哪里能够喝的下这么多的酒、熬了一夜才由着小厮服侍着睡下了。
又不是像那些军中粗犷的汉子,能够喝酒的时候,那都是大碗大碗的往嘴里灌的,喝的酒也都是烈性的,当然了,军中除了有什么例外的情况下,都是禁止饮酒的。
再说程德妃,心里面着急着想要早点儿去看清楚了,只是她身边儿的贴身大宫女月半却提醒道:“主子,这会儿子皇后怕是还没有起来呢。”
陈皇后自打接了宫务、掌了凤印之后,按理说后宫里的所有人,每日里早上都是要过去给她请安的。
刚开始晨昏定省,倒是也进行了几日,只是后来陈皇后嫌烦的慌,再加上身子不太好的缘故,干脆就改成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来请安,其余的时间没什么事儿就不用过来了。
便是有事儿要过来,也要比请安的时辰推迟个半个时辰。
“哎,本宫倒是把这个给忘了。”程德妃只好又坐了下来。
第一次觉得陈皇后起的这么晚不妥,要知道,在之前,她们听了这个消息,那可是很是开心呢。
毕竟都已经一二十年了,都没有起这么早的去给人请安,突然来了几次,她们也不适应。
而其他的宫里,向惠妃的长春宫、方贵妃的长华宫里,在宫门才开,就派了人往外头去。
向惠妃不用说了定然是给自个儿的儿子梁成铄还有娘家报信儿的,而方贵妃,虽说如今梁成锦不在天阳城里,可就是因为这个情才更应该对一切消息都更加的小心谨慎仔细。
若是在梁成锦还在外带兵的时候,皇上突然定下来了太子,或者干脆把皇位给传了,那他们让梁成锦去带兵南疆、白捡一个军功,那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亏大发了?
陈皇后才不管这些,她心里面知道程德妃今日里要来,却一点儿也没有为她改变自个儿的作息的意思,依旧睡到了平日里的时辰,自然醒了才让人服侍起来。
张晓估摸着陈皇后差不多醒来的时候,便在凤仪宫里的偏殿里等着了。
她自打来了宫里,早上一般都是陪着陈皇后用膳的,这会儿才用过,便听得陈皇后说道:“今日里翠绿有空,你便跟着她学些东西,就不必陪着本宫了。”
左右有程德妃在,为了她儿子,怕是比话唠还要话唠。
这一日里,就这般地在众人各怀心思下过去了。
这般过了又过了一日,就在程德妃十分不耐烦,觉得陈皇后是耍着自个儿玩,看自个儿笑话的时候,陈冬生的人终于送上来了消息。
“主子,您圈的那些人中,目前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宁元昌和中城兵马司指挥使方明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南城兵马司单志学或许与铄郡王有些关系,只是并没有什么证据,至于西城和北城的指挥使都是锦郡王的人。”
除了这五城兵马司的几位指挥使之外,还有几位可疑的副指挥使他也一并的禀报了。
“倒是没想到,他在五城兵马司里安插了这么多的人。”陈冬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儿。
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吴世庸,陈冬生是知道的,知道这人上一世就是梁成锦的人,所以在他来了天阳城之后,就借着机会,接触了一下这个人,以及副指挥使何承志。
知道吴世庸没有被自个儿拉拢过来的可能性陈冬生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那人在合适的时机给弄下去,把何承志给顶上来的,所以这人他是不意外的。
他意外的是,上辈子北城兵马司古云涛可是坚定地拥护着自己的,自己也是很信任的,如此想来,或许上辈子他就是梁成锦的人,有了他为梁成锦保驾护航,倒是难怪自己没能察觉到梁成锦的野心。
这会儿的陈冬生还远远不知道,梁成锦扎根之深,远超他的想象。
俗话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所以他的重点主要是在天阳城附近手握兵权的人身上。
皇宫禁卫军的统领萧敬锋和副统领章盛霖那就不用提了,绝对是他父皇心腹中的心腹,况且,这些人,在某种时候,更能够分得清楚形式。
还有天阳城郊外的虎营军队,那更是只听皇令,只认虎符的。
至于五城兵马司……什么都奈何不住利益的侵蚀。
不过便是这样,那些文官也不可小觑了,他让属下接着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