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复哪里知道这些小事儿,将目光看向掌管着牢房的牢头。
那牢头察觉到上官明复的目光,摇了摇头,道:“午时的饭菜,已经没有了。”
牢饭便是再不好吃,对于那些饿怕了的人,哪里还会顾得这些个,每次几乎都留不下什么,做饭的大婶儿也省事儿,每次端回去直接就将残余给倒在一块儿,将碗洗刷干净才回家去。
“这……若是这般的话,怕是有些难办。”那御医摇了摇头,岂止是难办,简直是查无可查啊。
另一个也开口说道:“脉象显示的是自然死亡,并无异常。”
若是他在现代待过,应该就知道这是体内的器官衰竭了,所以人才出现了自然死亡的现象。
只是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词,但把脉显然也是看出来这人只是身体到了尽头,自然而然地死亡了。
可上官明复却觉得不可思议,道:“他每顿饭都能吃下去不少,身体也没啥大碍,更是没灾没病的,怎么会突然说死就死了?”
关键是还死的这么巧合,皇上这边儿才刚下了命令让重查科举舞弊一案,这边儿龚临营就死了,搁谁谁相信这里头没有一点儿猫腻?
“这……龚临营年纪本来就大了,又经了这么一遭大难临头的祸事儿,身体虽然外表不显,但内里实则已经败坏了。”所以有这么一个结果并不奇怪。
但无论他说的再是正常,上官明复却依旧不相信,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他将目光看向另外两个并不做声的仵作,道:“你们二人可有看出来了什么?”
那仵作二人,原本就是大理寺底下担着小吏职位的,只是仵作这行业常需要跟死人打交道,所以在人看来颇为有些晦气,便不愿与之打交道,便是担了一个小吏的职位养家糊口,地位却依旧不高。
“并无异常。”他们二人也一块儿共事了多年了,平时里虽然有小的摩擦,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分的清楚轻重的。
这会儿能够有幸见到大理寺卿和梁郡王,更是诚惶诚恐,不敢出了一点点差错。
虽然有些想要表现地好一些,能够多得一些打赏,也在贵人面前儿露露脸,但却是有心无力。
上官明复无疑是有些失望地,他目光看向陈冬生,想要知道他是个什么看法儿,是跟他一样,觉得这其中必然有问题,还是听信了那些人的判断,并没有人做什么手脚,龚临营完全是自个儿身子不好,所以自然而然地死亡了。
陈冬生却并不看他一眼,好似没有听到这些人的问话和答话一样,依旧老神在在,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上官明复尤不死心,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这……”有一个仵作沉吟了一下,有些犹疑地看向同伴儿,又看向上官明复。
上官明复看过去,见另一个仵作也是一脸犹疑,觉得有戏,立马问道:“有什么法子只管说来,能不能用自然有我们来决定。”
又加了一句:“若是有用的话,每人奖赏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是他们一个月的工钱的一半儿了,当下里这二人也不藏着掖着,一个面黄精瘦的中年男子说道:“还有一个法子,是在家里祖传下来的书中记载的,将人开膛破肚之后……倒是可以在人的肠子等里面看到饭渣之类的残留。”
但这种做法儿未免太过有伤人道了,几乎没有哪一个愿意自个儿的亲人,死了之后身体还受到这样儿的虐待的。
古人讲究死者为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里能够轻易地让人开膛破肚?
这次肯说出来,除了因为二两银子的打赏之外,再有就是这地上的尸体,本身就乃是死刑的罪犯,家里人又都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死的死了。
上官明复听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过他到底是经过事儿的人了,面上却并不一点儿也不流露出来,而是问向陈冬生道:“梁郡王,如何看?”
依他来看,为了查案子,就这么做了也无妨,反正龚临营罪恶滔天,犯下了不少的事儿,这么就死了还便宜他了呢,大不了等查出来之后,他们找个地儿把他给葬了,不让他露骨于野外,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野狗给叼走了。
“等。”陈冬生简洁明了地回答道。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上官明复听了不免得有些不明白,等,等什么?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也没能给个准确的说法儿,那龚临营家里早都树倒狐逊散了,这会儿谁还会过来理他?
只是陈冬生说了这话之后,却没有了再开口的打算,上官明复无法,也只能跟着一块儿等。
没多久,便有人进来报:“外面自称为三不医的一位神医来了。”
虽然他只是一个在大理寺任职的小衙役,但是偶尔办案的时候,也在那些摊子上听人提到过一些江湖中人的事迹,虽然有些不免得夸大其词,但也有一些是有真本事的人。
比如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不医冯三味,传说无论什么样儿的病人,只要到了这人的手里,都能够救得活,只是这人有些怪癖,乃是他自个儿给自个儿定下的:三不医。
反正江湖上的传说,七花八门的都有,只是到底如何去却没有人考究,但总的来说,三不医这人,应当还算是名副其实的,这会儿竟然有幸见到,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呢。
不过那些江湖骗子,总不至于行骗到大理寺衙门来,尤其是这里还有大理寺卿和梁郡王在,那可真是有得进,没得出了。
“让人进来。”陈冬生先于上官明复吩咐道。
上官明复原以为以梁郡王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吭声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儿了,听了他的话,便又咽了下去,冲着来人点了点头。
冯三味对于这些衙役不断地瞄向自个儿的样子很是自得,等听到人喊他进去,还似模似样的理了理衣裳,才抬脚闲庭漫步似地走进去,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大理寺这个审问犯人、手段狠辣的地方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