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前阳九帮了他们很多忙,绝情早就失去了耐心。 在小纸人的指引下,他们在山里发现了一座亮着灯的猎人小屋。 “丁丁大盗就在那里面。”
阳九道。 绝情和冷血立即警觉起来,不管真假,都得小心。 两人从两侧轻手轻脚地靠近。 猎人小屋的窗户开着,里面燃着一个火盆,有个男人坐在小板凳上,正在熬药。 绝情示意冷血守在窗户这边,她一脚踢开房门,长剑指向那男人。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男人背对着门口,平静如水。 绝情寒声道:“双手抱头,慢慢转过身来。”
“我的药马上就熬好了,能不能稍等片刻?”
那男人手拿蒲扇,用力扇风,好让药罐下的火烧得更旺些。 阳九走进屋子,来到火盆旁边坐下,伸出双手烤火,叹道:“都说缺什么补什么,男人感觉自己不行,就会吃各种动物的鞭……” “缺啥补啥,这是对的。”
那男人道。 阳九冷笑道:“既然信,那就补,但害人终将害己。”
“我娘年纪大了,想抱孙子,我这么做何错之有?”
那男人还在猛烈扇火。 绝情微微蹙眉,这阳大人怎还跟丁丁大盗聊上天了? 阳九笑笑,道:“我猜你之所以会伤害六到十二岁的男童,必然是找人算过命,然后得到了一个偏方……” “你、你怎么知道?”
那男人猛地回头,还算英俊的脸上满是生活的沧桑。 阳九叹道:“曾经有人也被那算命的给骗了,为了治病,疯狂在长安城掏人心。”
偷心贼的告示,这男人看过,曾还幻想过他将偷心贼擒获,送去衙门得了千两赏银。 那时候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登上官府的告示,而且赏银竟然也有一千两。 甘思思和铁匠先后着了那人的道。 现在又冒出一个丁丁大盗,假若他们找的是同一个算命先生,那么,那个算命先生绝对可被称为是大魏第一恶人。 “这药有用,就差这最后一副,只要喝下,我就能……”那男人非常激动,面目都有些狰狞。 阳九道:“那你喝。”
感觉药熬得差不多了,那男人站起身,小心翼翼将药倒进碗里。 闻着那浓浓的草药味,阳九已然知晓用的是哪几种草药,的确有壮阳补肾的功效。 外面还有冷血守着,绝情知道这丁丁大盗跑不了,忍到此刻都没动手,无非是给阳九一个面子。 半晌后,那男人将还有点烫的一碗药汤,喝得干干净净。 “没反应?为什么,为什么……”那男人重重将碗摔在地上,情绪激动。 绝情都想提醒他,哪怕是仙丹,也不会这么快就起效吧? “明明说只要第六副药下肚,就能……”那男人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痛苦万分。 阳九起身道:“以伤害他人来为自己谋利,注定颗粒无收。”
绝情叫进冷血,将那男人捆绑后,带回六扇门。 离去时,绝情特意强调,擒获丁丁大盗的赏银,明天她将会送到缝尸铺。 有绝情这句话在,阳九笑得很开心,今晚总算没白忙活。 丁丁大盗被擒的消息,在次日传遍长安城。 好几天没看砍头的长安百姓,都快闷出病来了。 像丁丁大盗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朝廷一般都会判个斩立决,绝不会留其性命等来年秋后再问斩。 长安街头,年味渐浓。 哪怕在缝尸铺这边,东厂也是给每座缝尸铺门口挂了盏红灯笼。 要过年了,到处都要弄得喜庆点。 吃完肉包子,阳九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李星河吊儿郎当地从街头走来,看到阳九时,远远便挥手。 “见过秦王殿下。”
阳九躬身行礼。 李星河笑道:“走,我们听戏去。”
这场戏,之前就说好了,却一直约不上。 现在皇上的身体好多了,每天太阳好的时候,皇上都能到御花园散散心。 李星河在王府吃斋念佛数日,为皇上祈福,今天刚解脱,立马来约阳九去听戏。 听戏的地方叫杏园。 那戏园子里栽满了杏树,杏花绽开的时候,粉如霞,美如画。 杏花凋谢,枝头就会挂满青色的杏子。 到了夏天,杏子成熟,金灿灿的,惹人流涎。 杏园有全长安,确切地说,是全大魏最优秀的戏班子。 一年四季,无论天气如何,杏园都会爆满。 但只要李星河来听戏,最好的位子永远都是他的。 “这午场没有夜场人多。”
李星河请阳九坐下,笑着说道。 对阳九来说,这地方简直就是人山人海。 美味佳肴端上来,李星河又开始介绍杏园的菜品。 杏园的戏是长安一绝,杏园的美食更是长安一绝。 阳九尝了尝,赞道:“这杏园的厨子比酒仙楼的厨子强多了。”
“酒仙楼的厨子也不错。”
李星河说着哈哈大笑。 待到唢呐一响,戏子登台,掌声雷动。 秦腔? 阳九有点懵。 只要一听秦腔,他就犯困。 好在有美味佳肴,倒是能减少困意。 李星河听得兴致勃勃,到精彩处,抚掌喝彩。 一折戏唱罢,喝彩声迟迟不散。 砰。 遽然有一声巨响传来,吓得一众戏迷嗷嗷直叫。 一个女人从高处坠落,就落在青石地面上,脑浆都摔了出来。 这午场的戏,看来是听不成了。 “真是扫兴。”
李星河极为不悦。 大师姐? 阳九站起身,看清坠亡的女人,还真是大师姐。 他迅疾看向头顶,楼上一颗颗脑袋都在向下看。 “是阳兄认识的人?”
李星河察言观色。 阳九点头。 “传令下去,封锁杏园,追查真凶。”
李星河对随从冷声喝道。 阳九摆手道:“殿下,不必,我想真凶早就逃离了杏园。”
阳九随后请李星河帮忙,入夜后将大师姐的尸体送到他的缝尸铺。 看看大师姐的生平,或能知道凶手是谁。 吃晚饭的时候,甘思思还在东张西望,在等大师姐。 “大师姐去买胭脂,到现在都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甘思思托腮望着天空。 都不知道大师姐去哪买,长安城这么大,无从寻找。 “九号缝尸铺缝尸,九号缝尸铺缝尸。”
随着东厂差役的通报,大师姐的尸体被抬进了阳九的缝尸铺。 “大、大师姐?”
甘思思追进去,看清尸体的脸后,差点崩溃。 阳九进去安慰几句,劝道:“思思,你先到门口等候,等我缝好大师姐的尸体,或许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肯定是师父。”
甘思思红着眼走出缝尸铺。 阳九关上门,开始缝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