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碎碎念的唐菀给送走,盛子禾还没来记得休息下,门铃倏地就被按响。
搁在茶几上的香薰蜡烛被阳台上的风吹得差点灭掉,但随之而来的是清浅的薰衣草香。
虽然不太情愿,但盛子禾还是只能趿着拖鞋过去开门。
她本想从猫眼那看看门外的人,可还没等她看,外面的人再次被人扣响,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我,盛老师。”
也不知是人的缘故,还是盛子禾觉得自己过于自作多情,她总觉得这一声普普通通的“老师”是被谢清斐给喊得缱绻情深,像是在喊自己的情人一般。
盛子禾感觉自己的脸稍微热了点。
她抬手放在门柄上,没好气说道:“你来干嘛?”
“夜宵。”
听着谢清斐这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盛子禾不由抿了唇,她看着就这么像很喜欢吃的那种人吗?听见夜宵就会马不停蹄的给他开门!
可现实是她的确不太抵挡得住。
“夜宵留下,你走。”盛子禾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听见她的话,谢清斐是真的很想将人逮过来打一顿。
这种用完就丢的德行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上上次是,上次是,这次也是。
谢清斐被气着:“你要是不出来,夜宵也别吃了。”
话音落地,原先紧闭着没有动静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条缝,有昏黄灯光从里面争先恐后的倾泻而出,随之一同出现在眼前的还有一只白生生的手臂。
“给我。”
伸到他面前的手,小巧白净纤细,软绵绵的,掌心对着他,就像是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撒娇着让他牵她。
她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东西被递到自己的手上,盛子禾不满意地晃了晃手,随后又勾了下手指,只是还没等着她完成下个动作,她的手就被人给扣住。
“谢清斐……”感觉到自己的手收不回来,门内顿时就传来盛子禾气急败坏的声音。
谢清斐不以为然的一边拉着这人的手,一边将门给推开。
一张清水出芙蓉的小脸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出现在他面前。
谢清斐用脚抵着门,随后便就轻而易举的登堂入室。
“你经纪人走了?”
“走了。”盛子禾恶声恶气道。
谢清斐瞧着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轻轻地笑了起来。
如今这人倒是和以前那样愈发像了,而不是冷冰冰且又非常理智的对着他。
“走了正好。”谢清斐说道,“给你带了好吃的,要是被你经纪人看见,肯定不准你吃。”
“你带了什么?”一句话,瞬间就将盛子禾给带偏。
“你喜欢的烤羊排。”谢清斐一边说,一边低头去仔细打量盛子禾的神色,直到见着她面露惊喜后,谢清斐这才稍微松开自己对她的钳制。
他们之间隔了九年。
九年也足够改变很多很多。
他甚至是不敢去赌,盛子禾对以前的喜欢的东西,到底还留着几分的眷恋。
好在,他没有赌错。
将小龙虾提到客厅后,谢清斐很自然地就在沙发上坐下,身上沾了酒味的西装外套早就被他给搭在臂弯之中。
盛子禾一边兴致冲冲的打开小龙虾,一边扭头去看谢清斐:“你不冷吗?”
“还好。”
盛子禾也没去管。
她盘腿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沙发,让谢清斐打开了酒店的电视。
她指挥着谢清斐给她调电影,一边将一次性的手套戴上。
火烤后的孜然香味随着羊排的肉香一同弥漫出来。
“你想看什么?”
“随便找个综艺吧。”
“行。”
谢清斐点开当下很火红的一档综艺,欢声笑语几乎是在刹那便充斥了整间空旷的屋子。
盛子禾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羊肉,时不时地跟着综艺笑几声。
谢清斐其实get不到综艺有什么笑点,不过见着盛子禾开心,他紧绷了一天的心情也稍微得有了几分放松。
综艺快过半,烤羊排才吃了一半不到。
谢清斐拿了一块:“这家不好吃吗?”
“不是。”盛子禾慢吞吞地回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现在是女明星,白天还得录制节目,总不能肿着一张脸去录吧。”
说完,盛子禾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羊排,有些难受的长叹一声。
谢清斐笑着转头看向盛子禾,正要说什么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这一份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和谐。
谢清斐不太舒服的拧着眉去看手机。
“电话。”他声调冷冰冰的提醒。
盛子禾慢吞吞地应了声后,这才将手套摘下去拿手机。
手机屏幕上只有一串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帝京。
盛子禾接通后,直接点了扬声器。
看见盛子禾的动作,谢清斐这算是略微满意了些。
“盛子禾,你在哪?”顾淮锦的声音通过手机那边传来。
盛子禾发觉是顾淮锦后,转头看了坐在她身边,一脸冷淡的谢清斐:“嗯,工作。”
“怎么这么晚还在工作。”那边不满地啧了声,“一会儿工作完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算是,给你补一补当年回国的接风宴?”
顾淮锦从来都是这么一个有闲心的人,更不是一个愿意多话的人。
盛子禾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我没在帝京,顾总。”
这个称呼让顾淮锦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随后便听见他嗤笑一声:“那你在哪?我过来。”
身边人的嘴角都快要完全耷拉下去,盛子禾深吸一口气:“顾总,您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这么着急撇清关系的举动,实在是让顾淮锦不想多想都难。
“盛子禾,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们藏男人呢?”
话音刚起,盛子禾就听见谢清斐冷冷淡淡的扯着嘴角,轻嗤一声。
“你还真藏男人啊!”顾淮锦语气带笑的说道。
“靠!盛子禾!你这是又和哪个野男人滚在一起了!”叶枕大大咧咧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你告诉我是谁,我非要看看是谁,他能有我们嘉誉好吗!”
“盛子禾,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盛子禾有些尴尬的看了谢清斐一眼,随后直接挂了电话,再将人拉入黑名单,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
“你们挺熟。”谢清斐开口。
“就……就还好。”盛子禾小声回道。
“他们不说我都忘了,你和陆嘉誉也是前男女朋友呀!看来我兄弟还挺多。”
“也……也没几个。”
“盛子禾。”谢清斐笑着挑起他那双狐狸眼,“你是不是想看我们几个兄弟阋墙?”
“那也得我有这个本事呀!”盛子禾说得有些委屈。
听见她的控诉,谢清斐不慌不忙的一笑:“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你肯定有。”
说完后,谢清斐觉得自己留在这儿也是自讨苦吃,于是干脆拎着衣服起了身。
“盛子禾,既然不喜欢那人,就别给那人希望。”
直到谢清斐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盛子禾这才用手撑着头给自家经纪人打了电话过去。
“唐姐,麻烦你帮我买下过敏药。”
“你又吃了什么?”
“羊肉。”盛子禾无比淡定地说道。
唐菀骂了一句,赶紧挂了电话出去给盛子禾买药。
盛子禾忍着痒意,将衣袖掀开,白净如玉的皮肤上现在全是一团团的风团丘疹,可谓是奇痒无比。
心中憋着火气无处发泄,盛子禾干脆将电话给顾淮锦打了回去。
“顾淮锦,你们是有病吗?”
“先不说我在干嘛!我身边有人,特别是男人不是很正常的事!”
“还有,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和陆嘉誉分手很久很久了!我俩以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你与其在这乱拉鸳鸯谱,倒不如去问问陆嘉誉,到底是因为喜欢我对我念念不忘,还是因为他受不了当初被分手,所以想要重新在一起!”
一口气说完后,盛子禾感觉心中的怒气奇迹般的稍稍平息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们顾家的那位小少爷最近是寻回了吧!顾淮锦。”
听见盛子禾说起这个事,顾淮锦一下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我听说你家这位小少爷与我同岁,好像你们顾家最近也在给他相亲。”盛子禾冷笑道。
“盛子禾!我告诉你,你别打我弟弟的主意!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绝对不可能同意你嫁到我们顾家!”
“那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要是你把我的男朋友搅没了,我就让我妈妈去顾家提亲!我相信整个帝京,一定不会有比我更合适嫁入顾家的名媛千金。”盛子禾听着顾淮锦气急败坏的声音,整个人倒是稍稍地得到了些缓解,“然后等我嫁过去,让你弟弟喜欢上我,我就一脚把他给踹了。”
“所以你以后对我的事,最好闭嘴!”
说完,盛子禾压根就不给顾淮锦一点反击的机会,直接就将手机给关了机。
她不太解气的将手机丢在一边,抱着抱枕:“烦死了!”
而此时另一边。
顾淮锦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再一次被盛子禾挂断的电话:“她这是发了什么疯?”
“我们禾宝这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叶枕忍不住一笑,“有天我在酒局遇见她时,看她端着架子和人打招呼我还有些不习惯。”
云旻惊讶地挑了下眉:“原来她脾气这么大吗?”
“还好。”叶枕笑着伸手搭在云旻的肩上,“估计刚才她心上人在她旁边了,所以发了脾气。”
“不过禾宝说的也对,这么多年过去,陆嘉誉到底是喜欢她了,还是因为不甘心被她给甩了。”叶枕说道,“有时候,还是得分清楚,喜欢和执念。”
顾淮锦烦躁的一挥手:“这话你自己对陆嘉誉说去!你没听见她刚才说什么吗?”
“我听见了呀!”叶枕点头,“但这问题不大啊!谢清斐是什么人?生人勿进,封心锁爱第一人好吗?你与其担心盛子禾会将谢清斐给勾到手,你还不如相信盛子禾倒追谢清斐,然后求而不得,一怒之下,逼迫顾家联姻呢?”
听着叶枕这么不着调的话,顾淮锦实在是有几分无语:“你认真点ok?”
“不是你先和我不认真的吗?”
“其实叶枕得不错,第一,阿斐不喜欢花心的,而且盛子禾还和陆嘉誉有一腿,阿斐是绝对不会去挖自家兄弟墙角的;第二,我觉得阿斐生来就是性冷淡,对美色没什么兴趣。”
“你与其担心阿斐和盛子禾会在一起,你倒不如先担心担心阿斐这辈子会不会孤独终老,你们顾家是不是要断子绝孙。”
顾淮锦:“……草,还真他妈是。”
唐菀进来时,就看见盛子禾要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露在外面的手臂是大片大片过敏后的风团丘疹。
“盛子禾!”
唐菀疾步走到她身边,随后用手戳着她的脑袋,简直是恨不得将她脑子掰开看看里面都进了什么水,
“你是不知道自己羊肉过敏吗!你怎么还敢吃!”
“谁给你买的?谢清斐?”
“嗯。”盛子禾没什么精气神的应着。
“你不能吃难道你不知道不吃吗!还有谢清斐,他不是你的前任吗!他难道不知道你不能吃羊肉?”唐菀气得不行,却还是将药和水依次放在她的面前。
“以前能吃,后来去国外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突然过敏了。”盛子禾就着水将药吃下。
“那你就不能拒绝吗?”
“唐姐,你不懂。”盛子禾扯着嘴角自嘲一笑,“我们之间隔了九年,不是九天也不是九个月,是整整九年,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借口将他留下来。”
“其实我朋友说得对,玩弄他人感情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谢清斐呀,就是我的报应。”
盛子禾忍不住低笑出声:“这事,你别和谢清斐说,我自己有分寸。”
“我看你是想将你自己的命给折腾掉的分寸!”
“哪有这么夸张!”盛子禾笑着仰头,“我还想和谢清斐白头到老了。”
“都分手九年了!你就是非他不可了吗?”
“是呀!我这辈子是真的非他不可。”盛子禾说道,“唐姐,等你遇见那个人的时候就知道,原来一个人真的会非一个人不可,除他之外,你再也没有办法喜欢上其他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找他?”
“我凭什么要先低头,当年分手又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