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拒绝,裴远又笑吟吟的道:“这个案子便全权交给6娘子负责,也算是对娘子入职的考核!”
莫怪裴远要如此难为6清欢,当朝女帝对于做实事的官员比之理论派更为看重,若是6清欢能勘破几宗案件,对于她往后从政将大有裨益。???八一中文网w?w?w.
可惜6清欢此时还不能看穿裴远的良苦用心,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所以十分郁闷的将其腹诽了一顿。
拧眉瞪了一眼裴远,转身走了出去,找王二牛问清贺兰玄逸的落脚点,便领着念珠往萧府外走去。
走至回廊处,6清欢瞥见几人正从对面的游廊急冲冲赶过来,当先一人姿容妍丽,桃眼粉腮,作妇人打扮,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镶边胡袖对襟薄袄,衬得其更显淡雅出尘。紧随她身侧的是一名相貌接近的少女,肤色较之那妇人略深,五官更显秀气一些,身上的服饰虽然颜色鲜艳,但可以看出并非上乘。
其余几人皆作婢子打扮,6清欢只是随意扫过,并未仔细观察。
那妇人神色悲戚,面上带着泪痕,眼眶红肿。二人相对而行,很快就碰到了一起,6清欢忙让到一边,让她们先通过。
妇人步履匆忙,走至6清欢身侧时,袖中滚出一个小物件,恰巧落在她脚底。6清欢拾起那物件一看,原来是一个憨态可掬的陶土娃娃,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是做工精致,萌宠可爱。她叫住浑然不知的妇人,“这位娘子,你的东西落了……”
妇人闻声回头,看见6清欢手中的陶土娃娃,面色微变,伸手接过,对着6清欢点头致谢,随后领着众人匆忙赶往萧大郎的书房。
看来,这位妇人定然是昨日回娘家省亲的夏氏了!瞧着夏氏瘦弱的背影,6清欢忍不住叹息,这样年纪轻轻便守寡,看来这夏氏也是一位命苦的女子。
惦记着验尸之事,6清欢也不敢多耽搁,带着念珠乘了马车,向着贺兰玄逸的住处行去。
贺兰玄逸离开明山之后,便寻了一处民宅暂住,虽然这里简陋,但是比起草庐来说,还算不错了,并且这处民宅偏僻,人烟稀少,倒十分合他的意。
难为甚少出门的6清欢,领着念珠在巷口转悠了好几次,愣是找不着贺兰玄逸家的门,若非街口小贩好心指点,6清欢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找到天黑也可能找不到。
七弯八绕,总算是看见了小贩说的破旧门板,6清欢敲了敲门,听了一会儿,里面却并没有声音,心里不免丧气,莫非贺兰不在家么?
6清欢举起手,打算再敲一敲看,谁知道拳头刚落下,那门板“吱呀”一声打开,来不及收势的手顿时捶在贺兰玄逸的身上。
“……”6清欢顿时有些窘迫,她当真不是故意的。
贺兰玄逸垂下眸子,扫了一眼被6清欢捶的有些闷疼的胸口,随即又扫了一眼羞窘的她,面无表情的说道:“6娘子,有何事?”
“贺兰……”6清欢是一个爽快的人,若是有求于人便会直说,但是她也知道贺兰似乎并不喜验尸之事,自己若是开口,便有些强人所难的意味。
这样一犹豫,先前想好的说辞便彻底的忘干净了。
6清欢从县衙的公差那里得知,贺兰玄逸并非官府的仵作,只是一名乡野游医,曾帮过县令验过几次尸,上次圣心庵验尸之事,本来并不与他相关,不知道为何他却主动找到林县令要求验尸。
之后裴远想邀请他入御史台,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可以看出他并非是一个追逐名利、喜好招惹是非之人。
对自己,贺兰玄逸三番四次出手相救,不求回报,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自己却还想要强人所难,想必他早就不堪其扰了罢!
6清欢性子耿直,不爱强迫于人,可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不把目的说出来,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像是看穿了6清欢的纠结,贺兰玄逸凝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道:“可是需要验尸?”
6清欢一愣,她尚未说话便让贺兰玄逸猜中了来意,难道有那么明显吗?
看出6清欢不解,贺兰玄逸破天荒的解释道:“6娘子,人一旦死去,身体自然会产生一股味道,若是有人碰过这具尸体,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会沾染到尸体的味道。6娘子身上的尸气虽淡,贺兰还是能闻到。”
贺兰玄逸一番话,让6清欢更加窘迫,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沾染了尸臭却不自知,真真是丢人……
不过单凭她身上几不可闻的尸气便能推测出她的来意,可见裴远看重他也是有原因的。
既然如此,再扭捏就不是她6清欢的作风了。
“既然贺兰知道我的来意,不知能否帮这个忙?”
寻常仵作验尸,也不过是验一验是否有外伤,是否中毒,贺兰玄逸基于医术之上,自己研究出了一套验尸方法,与后世法医验尸手法相近,虽然比不了后世有仪器帮忙,但是十分准确。有他出手,6清欢不愁案件无法侦破。
裴远当然也是知道贺兰玄逸的本事,虽然对于让他从事仵作之事也十分惋惜,但是御史台经常要与各种案件打交道,若是有一个技术高的仵作帮忙,是大有裨益的。
那日他亲自去拜访贺兰玄逸,最后却还是被他一口回绝,裴远相信并非贺兰玄逸瞧不起仵作这个行当,而是因为他不想回长安。
长安之于他,既是回忆之地,亦是伤心之所。
让6清欢去请贺兰玄逸,裴远当然是料定他不会轻易拒绝她,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看她时那一瞬间的恍惚。
裴远掌控人心的本领,比之他断案的技艺更加精湛,他相信,这一次的判断亦不会出错。
不出一个时辰,当6清欢领着贺兰玄逸进了萧大郎的书房的时候,裴远知道,这一次他又猜对了。
他面露浅笑,将手中的茶盏搁在几上,随后站起身亲自迎了过去,对着贺兰玄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叨扰舒铭,真乃某之罪过!”
“裴二郎,这是最后一次。”
称呼他为裴二郎,自然是为了表明,这一次的验尸不过是朋友相帮,而并非是畏惧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