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爷爷发生争执的是姜茶的二哥二嫂,在为姜茶和姜家打抱不平。
他们说得也没错,谷里的人们习惯了姜家人的善良宽和,时间长了,有些人会觉得是理所应当,若哪天姜家稍微自私点,就不如他们的意了。
这就是她之前担心的升米恩、斗米仇。
做好人不易,做许多人盯着的好人更不易。
姜茶如今就是姜家的黑点,昨夜的事会发生,就是明证。
姜家的姻亲都半夜去敲她的门,她不敢想象姜家的名望被打击到了何种地步。
再加上她拿出了那么多的粮食以后必然会被有心人紧盯着不放。
姜爷爷也是害怕伤害到小孙女,所以才舍得那些番薯,只为让她的名声好转。
隔壁的商讨声越来越小,姜茶觉着最后少不了还是让族长做主。
五千斤番薯,本来就是她为了稳定谷内形势才换的,若是在分粮食上闹得不可开交,得不偿失。
外面的敌人不可怕,最怕的是内部先乱起来,自己杀自己。
沉思了片刻,姜茶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家里人讲清楚利害关系。
“二哥二嫂,十斤番薯能够你们吃几天?你们别犯轴了。二哥,咱们家你的医术最好,生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吗?爹娘,大哥一家都不是古板的人,你为什么就自己想不开呢?把东西全送出去就能有孩子了吗?”
准备敲门的姜茶愣了,听声音像是不着调的三叔,二叔二婶这么年都没个孩子,二婶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行善积德上面,不用说,二婶肯定又想把分到的番薯送出去一大部分。
三叔这么直白,说得好像他们命定无子,这不是在二叔二婶伤口撒盐吗?
“三弟,不关你二哥的事,是我,是我想不开。三弟,你这么多年不成亲,不就是怕给我们压力吗?爹娘从未怪过我,可我心里有愧啊。我想着多积点德,兴许哪日老天爷就睁开眼看到我了。”
二婶略带哭腔的声音,听得姜茶心里发酸。
这么多年,这件事姜家其他人劝说了不下百遍,但二婶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她抬手敲了敲门,屋里顿时一静。
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三叔笑嘻嘻的脸。
她这个三叔,生了一双桃花眼,眸子也比旁人黑亮,看一头猪都是深情款款。
“小侄女什么时候也懂规矩了,倒显得我这个叔叔不着调了。你可别忘了,咱们俩可是一伙的。”
听听这话,哪个当叔叔的和侄女这么说话。
“姜长卿,外头那么冷,你堵着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滚开,让茶茶进来!”
姜爷爷对三叔就没有过好脸色。
三叔识趣转身,然后靠在梁柱上站好。
姜茶看到二婶凌氏身子半藏在二叔身后,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姜奶奶对姜茶招了招手,姜茶听话地坐到姜奶奶旁边,看向二叔的方向,开门见山地说:“刚才三叔和二婶的话我都听到了。本来我是晚辈不能管长辈家的事,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二叔二婶都没病,咱们家的人都一清二楚,我在闽江收集了几本医书,有提到过这种情况,不知二叔二婶要不要听听?”
二叔姜长杉还没有说话,二婶凌氏立刻站出来:“茶茶你尽管说,我受得住。”
姜茶心想,你要受得住,也不会想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
“这本医书是从海上传过来的,那里的大夫把不怀孕这件事分为两种,一种是生理病,就是身体问题;一种是心理病,病人因为不孕每天都在焦虑中,导致体内阴阳失和,不能怀孕。你们的身体可能以前没问题,但长期忧虑,如今应该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这样不是更难怀上了吗?”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人体质不和,双方都有抗体,更或者与溶血有关。拿到这里说需要解释得太多了,说到后年也说不完。
她只是希望二婶能慢慢摆正心态,以后别太圣母心。
二婶凌氏却不怎么相信:“李家四房天天吵架,怎么生了两个孩子呢?”
姜茶挑眉:“真的是天天吵架吗?关系那么不好,晚上还睡到一起?”
二婶凌氏不禁满脸通红,却仍是半信半疑:“茶茶,那医书上有什么见效快的方子吗?”
“好了,咱们家行医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怀孕见效快的方子。你看看你如今的身体,怀上了又能怎么样?”
姜奶奶这个婆婆也很无奈,她从未逼迫二房要孩子,当时不顾名声分家,也是为了不让二房天天看着长房,心里有负担。没想到二媳妇自己却魔症了。
眼看二婶要落泪,二叔眼里尽是哀求,姜茶笑着说:“方子没有,药却有。”
本来她只是想劝劝而已,但看到二婶的状态好像有些问题,临时改了主意。
其实二婶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确实已经有了心理疾病。
就像是抑郁症患者一样,并非他们不想活得开心点,而是你得了这个病,想要走出那个已经形成的精神世界很难。
姜茶之前因为渣男的事,差点把自己封闭在负面情绪世界走不出来。
她不知道折磨自己的精神,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即使事情已经结束,这辈子也不会再与渣男有瓜葛,但偶尔想起时,情绪还是会有波动,这种情绪自己无法控制。
所以,再加上古代这个风俗环境,对二婶这种状态,实在不能过分苛责。
到时看当铺里有没有什么药吧,她相信只要她想拿命兑换东西,系统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想办法解决。
坑系统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真的吗?”
不只是二婶凌氏,屋里所有人都看向她,露出惊讶之色。
一直未开口的姜父满眼忧虑看着她:“茶茶,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玩笑视之。如若只是想宽慰你二叔二婶,尽早说明,别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二婶凌氏立刻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目光既带着期盼,又藏着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