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王带着孙景文来的时候,何锦已经醒转,见得安王进来,何锦挣扎的从榻上起来,准备给安王行礼。安王当即快走两步,一把扶住何锦,说道:“何统领不用如此,你重伤在身,先好好将养一下吧!”
何锦被王爷扶回榻上,当下感动的落下泪来,说道:“王爷,我对不起你,我把小王爷失陷在黑风匪寇手上了!”
安王却是面色不动,说道:“不着急,你慢慢说,到底战况如何?”
何锦见得安王如此镇定,当下镇定精神,缓缓的把自己知道的战况都说了出来。
安王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说道:“逆子误事,竟然需要一万两白银,我却上哪去凑!不救也罢,传我令,即可攻山,拔除黑风匪寇!”
“王爷不可啊!”孙景文听得大惊失色,说道,“王爷,您就世子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被匪徒杀了,那你百年之后,大业何人继承?”
“此等逆子,死何足惜!”安王对于朱执冒进,中了埋伏一事确实很生气,当下恨声说道。
“王爷!”子龙出声说道,“如今小王爷在贼匪手上,我军攻山,都会束手束脚,还不如想方设法,营救出小王爷,这样才能顺利攻山,剿灭贼匪啊!”
“嗯?”安王诧异的看了子龙一眼,缓缓点头说道,“子龙说的也是有理!”
其实朱执是安王的独子,安王自然舍不得真的让朱执毙命。只是此次朱执太过丢脸,如果安王不发作,只怕会寒了将士的心。
他也只是等着一个借口,就顺势去救朱执,不想这个借口被子龙说了。
当下安王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一万两白银,我哪里去凑这笔银子!”
说完安王两手一摊,显得极为无奈。孙景文当下出言道:“或许我们可以找城中富商,凑齐这一万两,也是可以的!”
“这怎么行?”安王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找这些富商,不是把我军战败的消息传出去了么?到时候人心大乱,只怕就遂了黑风盗匪的意了!”
“而且也不能真的把银两交给这些盗匪!”此时何锦也出声说道,“这些盗匪如果言而无信,我们的一万两白银只怕就是资敌了!”
“不错!”安王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如今却是怎么办,我们交赎金救人也不是,不救亦不是!”
“此次关键是救人!”听得安王的话,子龙突然出声说道。
“不错!”安王听得子龙出声,以近几次子龙的表现,当下却也知道子龙是一个不说则已,一说必中的人,当即问道,“子龙可是想到了什么?”
“嗯!”子龙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先问何统领几个问题!”
何锦一听,当下直接问道:“子龙但有所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子龙直接问道,“你说这次登山失败,主要是那匪首太过凶悍?”
“不错!”何锦脸色一暗,说道,“那匪首‘丧门刀’,至少隔了我们百步远,投掷过来一柄大刀,我全力去接,重伤退下,然后那柄大刀还接着此穿了一名高手,然后带着那兄弟跌落山崖!”
说到这儿,何锦却是脸色凄惶,显然是极为郁闷。
“没事吧?何统领!”子龙见得何锦的脸色,当下问道。
“不碍事的!”何锦却神色一松,摇了摇头,说道,“子龙还有什么,继续问吧!”
“好,第二,如果我们能除掉‘丧门刀’,救出小王爷,咱们的人需要多久能杀上山去接应?”子龙直接问道。
“啊?”安王等人都是大惊,看向子龙,说道,“子龙,匪首武艺高强,你可不能莽撞!”他确实是怕子龙出事,当下出声说道。
“王爷,我知道!”子龙听出了安王语气中的关怀,当下说道,“还请何统领回答我的问题!”
听得子龙直接出言要除掉“丧门刀”,何锦当即振奋说道:“若是没有‘丧门刀’阻碍,那帮土匪绝对打不过我们王府三千卫队,我们至多用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冲上去!”
“好!”子龙听得何锦承诺,当即对着安王说道,“王爷,我有一计,可以说出来,由王爷参详一二!”
安王轻抚胡须,面带微笑的说道:“好,你说罢!”
“我觉得既然匪徒要一万银两,那一万银两却可以整整摆满几大箱子!我们可以在箱子的最上面放满银两,然后在最下面藏人,这样到时候匪首肯定要来查看银两,我们埋伏的人再趁机杀出,如此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当可拿下匪首!到时候,挟持匪首,救得世子,如此一来,大功可成!”子龙一口气的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安王等人听完,都是震惊不已,子龙此计,甚是弄险,但是成功几率却是很大,毕竟那些匪徒总不会一箱一箱的检查银两。
何锦此时却出声说道:“子龙此计确实不错,只是那匪首武艺高强,我们王府之中,能胜过他的,只怕只有子龙了!”
“那就由我去吧!”子龙直接回道。
“啊?”安王听得子龙甘冒此奇险去营救朱执,再由对比朱执处处与子龙争功,只觉脸上一热,赧然说道,“子龙,这,这怎么行!孤身潜入匪群之中,还有‘丧门刀’那般高手,若是有个好歹,我怎么,怎么……”
安王怎么了半天,也是没有说出来。子龙虽然心下疑惑,但是却径直说道:“王爷放心,我不是陡逞勇气的匹夫,那‘丧门刀’虽然厉害,但是我的无极剑法却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法,陡然使出,又是攻其不备之下,便是天阴教古笑天那样的大高手,也是难以防备的!”
听到这儿,安王却也想起子龙在少林力斗古笑天的事迹,当下微微放下心来。古笑天那是天阴教的右护法,武功之高,至少可以在江湖上排上字号。而那“丧门刀”,虽然在银川塞上,字号响亮,可是也就在这一片地上了。到得中原,他这样高手,不说比比皆是,也不算什么稀有的货色。
而子龙如果突袭“丧门刀”,确实很大的机会把他制服,到时候“丧门刀”在手,匪徒投鼠忌器之下,只怕就会被里应外合之下,全部瓦解,如此不但救得朱执,还能解除匪患,不得不说,子龙此计虽然险,但是确实是一条可行之计。
当下安王沉吟片刻,最后看了孙景文一眼,见得孙景文点头,当即下定决心,说道:“好,便依照你的计划行事,只是你却务必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如果事不可为,就杀到山边,何统领,仇将军都会接应你。至于那逆子,就生死有天吧!”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安王却不由得一顿。
当下安王命令工匠速度制造那装银两的几个木箱,故意做的大一些,在下面做了一个可以容下子龙的暗格之后,上面摆满了银两,细细一点数,竟然才只用两千两。安王心下大定,着何锦速速与子龙一起,然后将剩余的卫队人马全部交给子龙,护送着这些银箱前去黑风寨。
何锦回到宁夏城的时候,已经是过午时分,而等做好银箱,装好银两,再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待得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到那峡谷附近,已经是黄昏时分。
朱执此时在那上面,滴水未进,被炎炎烈日,烤得嘴唇都冒了泡。
旁边的两个贼寇见得远远有一队人马过来,当即精神大振,留下一人看守朱执,剩下一人就向后面树荫处报消息。
不多时,就有一名魁梧的匪徒领着数百匪寇来到崖壁边缘,准备与官军交接银两。
子龙此时已经躲进了那其中一个银箱之中,何锦已经下达了封口令,待会儿到了军前,王府侍卫都不得乱说话,以免消息走漏。
当下何锦一脸沉痛的押着银箱,迎上了前来的仇钺,指着银箱说道:“这是王爷凑的银两,仇将军,如何交换,还请将军定夺!”
此次来之前,为了怕消息走漏,子龙已经叮嘱了何锦,不论任何人都不要告诉这个秘密,只有瞒住自己人,才能瞒过盗匪。何锦深以为然,当下对着仇钺说了假话。
仇钺过来捅了捅这沉重的银箱,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这每个银箱都沉重无比,一万两可就是一千斤,我倒好奇这些匪寇怎么运上山去!”
何锦也是轻蔑的一笑,显然是想到黑风盗匪费尽千辛万苦的把这沉重的银箱运上山去之后,结果发现这银箱是索命的,只怕他们的脸色会异常精彩,当下何锦只是笑笑不语,示意由仇钺主持交换一事。
仇钺也不推辞,吩咐手下的兵丁,前来推着这几个银箱,来到崖下,对着山崖上喊道:“黑风寨的人听着,我们王爷已经凑措了一万两白银在此,唤你们大当家的速速前来答话!”
见得那两个半人高的箱子,山上的土匪暗暗乍舌不已,都是贪婪的咽了口唾沫,那为首的魁梧土匪喊道:“等着,我这就去叫我们大王!”说完吩咐手下看紧朱执,然后就转身而去。不多时,头扎白带的吴三兴就出现在了山岗之上。
吴三兴一眼就看到那特异的银箱,心下一喜,一则是完成了刘瑾交代的任务,二则却是得了这一万两白银,只怕能逍遥好久了。当下运气对着下面喊道:“你们把银两推到谷下,我们就把小王爷放了!”
“不行!”仇钺还不知道银箱里是子龙,如今他满脑子就是用银两换小王爷,当即拒绝说道,“小王爷在你们手里,我们给你银两,你们如果反悔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吴三兴眼神一凝,冷冷的说道。
他其实很想要这一万两白银,至于朱执是杀是留,便是刘瑾都不关心。毕竟刘瑾的目标是斗倒安王,而不是让安王绝后。
仇钺见得吴三兴没有强硬,当即暗喜,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们一起挖开这峡谷巨石,放开这通道,然后你们带着小王爷下来,你们找人来推银车回你们本阵,同时你们释放小王爷走回来!途中不得施放冷箭!”
“嗯?”吴三兴略略一沉思,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吧!”当下他就吩咐土匪,与官军一起挖掘巨石。
只是山岗之上,始终留有数百匪寇精锐,若是官军想趁机攻山,只怕也只能铩羽而归。
两边人因为银两与小王爷,通力协作,待到日落之后,总算是把这通道清了出来。
吴三兴领着三百骑马匪寇,押着小王爷来到谷口。
仇钺也是引着三百名步军,在匪寇三百步外站定,当下仇钺说道:“可以开始了,寨主!”
“嗯!”吴三兴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刚刚那名站在山岗上的那名魁梧匪徒就策着骏马,奔向了对面的官军阵地。
三百步的距离,纵马狂奔,用不了多久,这匪徒就来到了官军本阵,趾高气扬的冲向那银车,然后一巴掌扇开了车上的士兵。
那士兵正待发怒,仇钺眼神一凝,士兵见得,只得作罢。
这匪徒桀桀怪笑一声,一脚踹开这硕大的银箱,就见这借着月色,一片银光闪闪,耀得三百步之外的匪寇都花了眼,都不禁哗然,双眼之中,尽是贪婪的目光。
这匪徒却没有被晃花眼,慢慢的检查起这箱子来,只是这每个箱子上面被摆满了近一千两的白银,匪徒翻看了三层,都是银光闪闪的银锭,当下放下心来,对着对面比了个手势。
吴三兴收到这个手势,点了点头。那匪徒立即挥起马鞭,准备打在这银车的驮马之上。
仇钺一个箭步,抓住马鞭,对着对面的阵地凝视一眼,说道:“寨主,你该放人了!”吴三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就见小王爷全身被缚,坐在马上,身后的一名匪徒重重的在那马上一拍,这马就奔了出来,直奔对面。
那驾着银车的匪徒此时把马鞭一夺,对着仇钺不屑一笑,重重的打在驮马上,这驮马吃痛,迈起步伐,也是跑向对面。
仇钺见得小王爷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正向这边狂奔,激动不已,只是此时也只能克制,若是随意乱动,引得那些黑风匪寇的误会,伤了小王爷,那也是得不偿失。
当下只能且急且喜的站在本阵之前,等着小王爷的回归。
那边的银车也飞快的窜过场中,正与小王爷相交,这银车之上的匪徒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小王爷,不屑的一笑,然后直接赶着马车,返回了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