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就必然是要离开那四方院中的。
只是,女子除了内宅能立足的地方太少。
无非是从这个四方院中又转到另一个四方院中,唯一区别便是院子的大小。
“娘娘到底要说什么?”乔文芷有些不解,疑惑的问了句。
周茗浅浅的笑着,“托孤。”
就当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可靠的人。
皇宫这个地方,能以真心换真心的人太少,而在她认识的人里头,乔文芷无疑是最合适的。
侧头看了一眼乔故心,她想,乔故心该也不会反对。
乔文芷看不真切,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臣女并无大志。”
不像周茗,都有豪情同男子在前朝争上一席之地。
周茗并不着急,只是手轻轻的碰触自己的肚子,声音平缓,“你能选择入宫,可见并不是一个愿意认命的人。”
不然,一个和离的妇人,寻个庄子混吃等死,对侯府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乔文芷的生母的只有她一个女儿,没有兄弟惦念,那可叫真真的合适。
“娘娘既想合作,何不将话说的更明白些?”乔故心叹了一口气,到底是问了一句。
乔文芷的性子,周茗是拿捏的准准的。可是,周茗这么卖弄关子,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同乔故心说话,周茗自然不会谈论合不合缘,手都很自然的放在椅子上,即便是死到临头,可却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听闻沈大人同沈夫人锦瑟和鸣让人羡慕,此番进宫,想来沈大人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我想说的是,你们未免有些小看我。”
说完之后,便从袖子里扔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只在一瞬间,似有暗潮涌动。
在看不到的地方,似乎一下子气氛紧张了起来。
周茗的右手搭在了左手的手腕上,面上始终是笑着的,“所以,我有想法,让文芷也有朝一日,叱咤朝堂。”
不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只是说话肯定有分量。
周茗此刻肚子里就是她的王牌,周家家主可以执拗,可是周家其他人不可能不为周家考量。
周茗死路一条,可是周茗肚子的里的孩子是留得的。他们必然要拼尽全力护着这个孩子,就当护着周家的富贵。
既有私心,便就不是无缝可击,周茗如何说服他们帮周茗做事,那便是周茗的本事。
周茗是聪明的,她将周家当成的最后的稻草,却也知道这跟稻草如何抓的牢些,首先她一定不能伤害周家。
如今新帝登基,一切都成定局,若是周茗执着于自己的政见,一旦失败,怕是周家也会被新帝给除了。所以现在,周茗一定不会做出伤害乔故心的事。
乔文芷此刻毕竟还是女官,若是乔文芷此刻留下,那就真的出不了宫了,便就正儿八经的伺候在周茗跟前,待她生产,若是姑娘,那便是嫡长公主,乔文芷将来便是嫡长公主的掌事女官,若是生的男子,那便是嫡长子,身份更是不可言说的高贵。
只要乔文芷能拿捏住这孩子,将来的富贵荣华,近在眼前。
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下头的妃嫔抚养,只信乔文芷一人。偏偏她这,是有乔文芷想要的前程。
自然,如何让乔文芷留在宫里,那便是周茗的本事了。
乔故心看着地上的匕首冷笑一声,“娘娘好生算计,这是让我的妹妹在这里为娘娘卖命?”
周茗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沈夫人何必危言耸听?我都说了,若我去了,周家必然会护着我这孩子,有周家有国公府,甚至淑佳在宫里都有人,你说谁能将她如何?”
而且,乔文芷本就成过亲,绝不可能成为宫里的女人,所以大家对乔文芷也放心,没人会愿意跟个下人计较。
将来即便是有了继后,怕也不会做落人口实的事。
当然,若是将来孩子长大了,有争权的心思了。那只能说明,这个没有生母疼爱的孩子聪慧得了圣上的疼爱。
若真如此,圣上必然会多孩子多家照拂。
沈秋河作为天子近臣,有些事自然会安排再圣上前头,更会安排人,护这孩子亦是护乔文芷平安。
当然,你要说一点危险都没有,那肯定也不可能。
富贵险中求,自来都是如此。
“当然我也没想着你们现在便答应,只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若是想好了,一定要尽早进宫。”周茗收起了刚才的从容,语气有些落寞。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一种将死之人的颓然。
乔文芷紧紧的抿着嘴,坐在那里没动,良久之后才又说了句,“可你,害了我的家人。”
周茗并没有很内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政见之争,何谈对错?”
接着又说了句,“待你站在高位,想来能理解我今日之言。”
她所做的,已经是伤害最小的了。
摆了摆手,“想来外头宫宴已开,你们去热闹热闹吧,等着想好了给我个消息。”八壹中文網
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瞧着是有些乏了。
话说道这份上,便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乔文芷起身去扶乔故心,走的时候,却是连头也没回。
周茗眯着眼睛,看着她们的背影,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手紧握成拳。
不会有人知道,她心里紧张。
出了大殿,乔故心侧头看乔文芷,“如何想的?”
乔文芷轻轻叹气,“大姐姐,娘娘说的未来太美。”
那年元宵佳节,孔明灯下许愿,乔文柄当时写下的出人头地,当时不懂,现在却明白,这四个字她也想要。
那广阔的天地,她也神往。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她也想在这世间,有更多的人念起自己的名号。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听乔文芷这么说,乔故心心中便有数了。
两个人沉默着往大殿走去,宫人已在前头带路,没想到刚走没几步,便瞧见了王四。
此刻他穿着宦者的衣裳,只是脸上那道疤,却是没有一丝阴柔的感觉。
“夫人这么快便出来了?”王四的话密,见了礼后少不得要问一句。
他以为,他要穿这娘们唧唧的衣裳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