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赵大成对岑云鹿的暂住问题,倒是十分热情,可他一个跑了媳妇儿的老光棍,膝下又无儿无女,屋里常年无人打理,多少有点邋遢。岑云鹿自己貌似很期待去余进家里借住,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男人,得到的却是一个无情的回答:“没伤就算了,带着伤还是去别家吧,我不会伺候人。”
沈燕接茬道:“我能照顾岑小姐啊。”
余进理直气壮道:“我亲爹亲妈都没资格让我姐伺候!”
这番桀骜的话语,听得岑云鹿的一众手下极为不忿,妈的,市里多少大少、帅哥盼着伺候我家大小姐还没机会,你小子还装上了!这时老常家二十几口人齐刷刷凑了上来:“岑小姐,到我们那儿住吧!”
“对啊,我们常家是老岩村的大户,吃的住的肯定都比别人家强。”
“而且我们弟兄好几个,几间院子给你挑,你看哪家顺眼就住哪家。”
“你是村里的贵人,就让我们替村里表一表心意吧!”
外人不了解老常家平素什么德性,只见他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岑云鹿早先对这几张面孔有些印象。凭她的观察,这一家人不仅跟余进姐弟关系不睦,言谈举止间,似乎透着没什么深度的奸滑。“去我那儿住吧,我家就我跟我婆婆,都是女人,方便。”
见岑云鹿面对常家犹豫着没表态,刘香丽出来解围。“那就添麻烦了。”
岑云鹿道着谢应承下来。天色不早,其后,岑家的手下们便抓紧带药出山了,得赶在天黑前走完老岩村的山道,等到了外边,剩下的路就轻轻松松。余进跟着沈燕回到家,锁上门,姐姐笑吟吟转身,说道:“人家城里姑娘果然有见识,换个单纯小姑娘,说不准真就被常家骗过去了。阿进你也是,也没想着提醒提醒人家?”
余进丝毫不挂心:“提醒她干啥?人家做生意的,猴精猴精的,轮不到咱操心,再说跟我有没啥关系。”
沈燕的笑容变得暧昧起来:“真没关系啊?你们昨晚在鹰嘴涧待了一夜,孤男寡女的,我看人家岑小姐看你的眼神,可跟昨天不一样了!”
出来时,岑云鹿还穿着余进的衣服,让余进背着,常家那几个没说媳妇儿的后生,眼睛都绿了。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共度一晚,出来后女的衣衫不整,男的压根没穿上衣,很难让人不产生一些联想。“你不让她来我们家住,实际上也是在保护她的名声。”
沈燕悠然道,想想又不禁感叹,自己这个傻弟弟,不但不傻了,而且懂事了。……之后的几天,老岩村保持着乡村该有的平静,平静得甚至略显枯燥。茶余饭后,老少爷们儿总爱往刘香丽家门外那块空地上聚集。往常刘香丽这个俏寡妇,就够能招蜂引蝶了,如今住进个城里来的大美人,且这大美人据说家里的钱买下好几个老岩村都有富余,男人们哪能不满心欢喜?“啧啧!刘寡妇这没生过娃的,下盘儿咋能那么圆?”
“懂个屁,也就是她男人没福分,这种婆娘那是最带劲,生娃也是好手,一生一个男娃,准着哩!”
“你说她男人,死了也有三年了,她平时就不想?咋解决的哩?”
“咱村儿这么多汉子,她馋哪个,也不来勾一勾。要是看上老子,给我买两瓶好酒,老子委屈点也就成全她了,睡寡妇可不吉利!”
“呸!要点批脸,我也就是没事看点便宜,你倒好,梦都开始做起来了,自己啥样没数?莫说刘寡妇,老子要是个女的,老子都看不上你!”
“看不上我,那看得上哪个?”
“刘寡妇一直对余进不赖,特别是现在余进脑瓜子好了,怕不是私底下……”男人们围成一圈猥琐地笑了起来。娱乐如此贫瘠的老岩村,虽然通了电,因为山路难走得离谱,全村连台电视都没有,三五碰头,除了打牌喝酒,便只有聊点荤东西,聊以解馋。不过,但凡沾上男女那点破事儿的话题,他们都还有意不提暂居的岑云鹿。这女人的背景,在村民们眼里不具体,只晓得泼天大贵,短时间内,村里人无论男女老幼,对她的态度基本不会变,好奇与尊重之上,必然带着敬畏。正当他们聊得欢畅时,被提到名字的余进从旁边走了过去,到刘香丽家敲门。“刘嫂子,我来看看岑云鹿的腿。”
门很快开了,刘香丽看到他,态度让外边空地的男人忍不住发酸,那眼睛眯得,都快成丝儿了!“阿进来啦?快进来,刚煮了红豆汤,喝点解解暑。”
余进被俏寡妇拉着手臂迎进门去,大门一关,门外的哀怨几乎冲天。“他娘的,老子跟这儿蹲半天,连根板凳都不知道给拿,这傻货一来,还有红豆汤喝!”
“瞧见刘寡妇那小眼神儿没?怕是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两个绝对有一腿!”
“狗入的余进,还要去看岑小姐的腿!我也想看!”
氛围突然沉寂下去。说实话,谁又不想看呢?众人嘴里骂翻了,终究掩饰不住心里的羡慕,到后来兜都快兜不住了。刘香丽家里的条件确实不错。她男人活着的时候,就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虽然同样是土砖房,人家一个人一双手,愣是盖出个带阁楼的大院子。刘香丽自己也是个勤快利落的女人,平日在家,一边要腾出手照顾生病的婆婆,一边顾着几块要地,一边还能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起码,岑云鹿这个城里大小姐,在刘香丽家住着,俨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此时她正拿着个削好的梨子,抬着一条伤腿坐在正门前,看着很是惬意悠哉。“腿感觉怎么样?”
余进走近了问道。自从住进刘香丽家,岑云鹿这几天穿的都是刘香丽的衣服,今天是一件白色半袖配圆点中裙,比起刚来时那副一丝不苟的职场打扮,无疑显得平易近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