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会议室的众人觉出古怪,要说两名警察不听命令也就罢了,身体怎么还僵在那里,跟两座雕塑似的呢?他们连脸都是定格的,眼眶里的眼珠子动得格外活跃,流露惊慌。人们下意识想起武侠电视剧里的点穴。余进悠悠将麦克风放到嘴边,说道:“你们先把脚从我的尊严上,拿下去。”
……场面短暂的寂然。在场者中,极少数人对两名警员不能动的怪事有了概念,反应过来。这其中包括警局的正副局长,以及趾高气扬的几名秦家人。“难怪敢跟秦家嚣张,的确揣了点本事在身上,不过你这乡下人太坐井观天,以为会几招就能目空一切,在春阳横着走?”
秦家的男人阴沉说道。不明所以的人听完,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是点穴。但他们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小子能在被枪指着的情况下,瞬间把悍匪手里的枪夺过来完成反制,没练过几招才奇怪。虽然他们理解的会几招,跟秦家男人所说的会几招,几乎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首先,我自幼生长在泽县下面的老岩村,从出生到今年十八岁,村里每个人都是见证,你们应该先做好这些不困难的调查,再来想想,现在堂而皇之给我扣疑似间谍的帽子到底丢不丢脸。”
余进压根不搭理那说话气势高人一等、搞得自己好像很帅的秦家男人,有点跳跃的,蹦到了身份的话题上。“我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是事实。我的生父母抛弃我之后,给我登记成死人销户了,我不懂为什么可以那么草率就能办好,但你们也管这摊子事,也许你们明白。”
“至于后来我为什么没有重新上户口。收养我的人是比我大几岁的姐姐,那时候,她也只是个刚上五年级的小女孩,家里仅剩的大人是她的母亲,没几年也不幸病逝了。”
“我姐姐辍学后,去城里打工,知道身份证的重要性,想过去给我开户,登记在她家的户口下面。但去过好几次,派出所的人都不承认一个已经记录为死亡的人,不给上,一直卡到现在。”
“所以我是黑户,是我命不好,也是你们这些为人民办事的人,确实挺会办事。”
余进说着分明凄惨的过往,嘴角却带笑意,戏谑的眼神扫过在场几件制服。正局长低声道:“早些年社会模式还不成熟,权力监管措施也有缺陷,部分下级乡镇机关,确实存在办事敷衍和踢皮球的乱象。”
余进回道:“可我姐今年又去过一次,让穿官服的人承认他们以前办错过一件事,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正局长面露羞愧。虽然这件事的问题出在泽县下辖的云乐镇派出所,不是城里的他们办的,但社会是整体的,公民对一个行政部门的印象也是整体的。一说警察,那就带上了所有警察,谁管你是哪个地方的谁谁谁?这自然是整个系统的污点。关键时刻还是副局长够魄力,断然道:“现在要讨论的,不是你的户口问题!是你面对白天那起大劫案,做出的诡异举动,你必须要给受到伤害的当事人们一个交代!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余进乐了。下方等着要说法的众人,部分人的表情也略显得不自然。话题转得这么硬,话末却指责对方转移话题,听起来多少是尴尬的。气氛不觉间冒出少许不可言说的微妙。